太後會還政嗎?
呂夷簡不敢妄加揣測,雖然現在的太後已經澹出朝政,幾乎和還政沒什麼區彆。
但還政的詔書一日不下,在法理上,手握先帝遺詔的太後,便有權取軍國大事的權力。
呂夷簡猜測,以官家表現出來的性子,這份詔書,一定是如鯁在喉般的存在。
要不要試著上一份劄子,請太後還政?
如果太後真的有還政的意思,到時候看到這份奏疏,很可能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可,若是領會錯了意圖,這份奏疏無疑會得罪太後。
自己給的,和脅迫給的,完全是兩回事。
富貴險中求!
倘若真辦成了此事,宰執天下的日子,肯定是不遠了。
如今是丁謂擔任獨相,這顯然不符合祖宗法度,此事辦成,自己很可能直接晉升次相。
要不要做?
沉吟半晌,呂夷簡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此事,風險太大。
成功固然能更進一步,但風險和收益並不匹配。
以他現在的位置,縱使沒有此功,未來也能宰執天下。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呂夷簡便將此事拋諸腦後。
傍晚,下職回家的呂夷簡,當即召來府中管事,讓對方迅速提供一份京中大族適齡女子的名單。
剛剛交待完這事,門房那邊忽然通傳,章得象前來造訪。
他來做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呂夷簡不由暗生疑惑。
雖然章得象和王曾關係不錯,但呂夷簡和他的關係就比較一般了,兩人之間的交際並不多。
不過,即使兩人交際不多,該見還是要見得,畢竟章得象好歹也是度支判官。
片刻後,呂夷簡在後院的暖閣中接見了章得象,同時,他也知道了章得象為何會突然造訪。
“希言,你是說明年的折支又變多了?”
原來,章得象是告狀來的。
“確實如此。”
章得象一臉不忿道:“折支七分變十分,看似之削減了一層,但士大夫俸祿本就不多,如果再行削減,隻怕……”
聽到這話,呂夷簡不禁眉頭微蹙。
祖士衡竟然有膽子削減官員的俸祿?
不!
祖士衡沒那麼大的膽子!
此事,定然是得到了丁謂的支持。
如果沒有丁謂的首肯??祖士衡哪敢這麼做?
要知道他這個三司使前麵還帶一個‘權’字!
何謂‘權’?
權,暫代也!
乾得好,轉正,乾的不好,直接落職。
隻是,丁謂為什麼要這麼做?
呂夷簡能猜到這是丁謂授意的,他相信旁人也能猜得到,難道丁謂就不怕得罪天下百官?
忽然間,呂夷簡心中冒出來一個想法。
此事,也許不是丁謂的本意,很可能是官家的意思。
宰相給官家背鍋這種事,並不是什麼新鮮事。
天書封祀,真的是王欽若的過嗎?
怕是不能全怪在王欽若的頭上。
如果先帝沒有此意,單憑王欽若的讒言,怎麼可能推行這等大事?
念及至此,呂夷簡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希言,稍安勿躁。”
“此事我會調查清楚的,到時候你我二人再另行商議。”
“謝過大參,此事便勞大參多多費心。”
說著,章得象感慨道。
“選人的俸祿本就微薄,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折支,隻怕會催生出一大批……”
剩下的話,即便章得象不說,呂夷簡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