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降臨,當庭罷免了一位三司使,無疑讓這場廷議蒙上了一層陰影。
其實,這時候丁謂本該站出來的,哪怕隻是說上一兩句話也好。
畢竟,祖士衡是丁謂的人,這是人儘皆知的事。
可丁謂卻沒有這麼做。
一來,丁謂不敢和官家正麵碰撞。
二來嘛,他也覺得祖士衡有點不中用。
糧草輸送是何等大事,作為三司使,竟然記不住?
活該被罷免!
有此借口,他不出麵,也合情合理,任誰也說不出錯來。
「範卿?」
旋即,李傑目光一轉,看向了三司副使範雍。
「前日,由江南地區調集而來的漕糧,剛剛抵達京師,立刻便沿著水路向前線輸送。」
「……」
「……」
「截至目前,三司一共調撥了十萬石糧草,輸送河北沿邊,依照行程,預計半月後,糧草可順利抵達。」
範雍此前的差遣是陝西轉運使,而陝西作為西北邊地之一,轉運使本就有輸送糧草之職。
故此,對於輸送糧草等事,範雍很是熟絡。
也正因為如此,祖士衡才會將調撥糧草的事全權交由範雍處置。
此刻,聽到範雍的回答,祖士衡是有苦說不出。
他錯了!
真的錯了!
哪怕他信任範雍,他也不該完全放手的。
如果不是太過於疏忽,他怎會當庭丟官?
其實,丟官還不是最可怕的。
一旦今日廷議的事傳了出去,日後,他祖士衡很可能會成為官場的笑柄。
縱使官家來日回心轉意,想要重新調他回京,他也沒有那個臉麵回來。
隻可惜,祖士衡壓根就不知道,他這純粹是多想了。
真正讓他丟官的可不是疏於關注輸送糧草。
這隻是表因。
更進一步,是他能力不夠。
再深入一點,則是因為派係問題,如今,朝中南方士人勢大,兩位宰相都是南方士人出身。
三司,職責重大,不能再被南方係控製。
而這,也是丁謂和呂夷簡的認知,他們都意會到了這一點。
隻不過,兩人現在的心情卻截然不同。
範雍的長子範宗傑娶了陳堯左之女為妻,而呂夷簡和陳堯叟皆是馬亮的女婿。
【鑒於大環境如此,
陳堯左和陳堯叟又是兄弟,以此姻親為紐帶,範雍天然便是呂夷簡一係的人。
所以,呂夷簡此刻的心情頗有些振奮,範雍此前雖是三司副使,但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差距,誰當誰知道。
而丁謂呢。
心中則是以遺憾居多。
三司,丟了!
財權,最終還是落入了北方士人的手中。
在他看來,這正是官家的平衡之策。
然而,無論旁人怎麼想,這些都不是祖士衡丟官的真正原因。
真正的原因隻有一個。
祖士衡的表現引起了李傑的不滿。
這便是,朕即天下!
「很好,這才是我皇宋臣子的樣子。」
聽完範雍的回答,李傑微微點頭,不吝讚賞。
「待祖卿離任後,三司使一職便由範卿接任吧。」
話音剛落,在場的眾臣皆是一震。
尤其是範雍本人,他整個
人怔怔的立在原地。
一般而言,三司使的選任分為特旨除受和堂除。
上一次,任命祖士衡為三司使,雖然也是官家點名的,而且祖士衡本來也不在堂除的名單之內。
但不論怎樣,上次選任三司使,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走過流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