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橋當時心中如何想,不得而知,紙上隻是輕描淡寫的幾筆就略了過去,然後就是孟氏發現有了身孕,賀橋也是一如既往的照顧她,知道賀岩出生。
賀橋似乎從來沒有懷疑過賀岩不是他的兒子,疼愛憐惜之極,紙上寫道:喜得麟兒,歡喜之至。
又寫道,幼兒取名為岩,望其人如其名,果斷剛毅,勇往直前,勿如老父,為人作橋,一生皆為他人做嫁衣裳。
悲涼之氣撲麵而來。
再後來,下麵似乎還寫了一行字,然後又被墨汁塗掉了。
依著時間推算,賀岩再大些後,孟氏終於忍耐不住在老屋生活,賀橋跟賀家老爺子老太太商量了分家。
這些東西都留在了西廂房的耳房裡,被人遺忘至今。
張春桃拍了拍賀岩的肩膀:“那邊還有幾樣應該是公爹當年雕刻的玩具什麼的,要不要一起收拾了?”
賀岩這才收起那幾張紙放在了懷裡,進屋去將賀橋雕刻的那些木質玩具抱出來,一個個的擦拭乾淨後,整齊的擺放在了西廂房屋裡。
至於賀林那邊的書籍筆記紙張什麼的,賀岩似乎心有芥蒂不想再看,想原樣封回去,被張春桃攔住了。
“為什麼不看?他留下來的那些筆記也好,書籍也好,都有公爹的一份功勞在裡頭。咱們大大方方的看,仔仔細細的學,都學會了,將來也考個功名在身,那才叫大快人心!真正給公爹長臉出氣了呢!”
“就算這寫字的人有問題,可這些書和筆記沒毛病啊?你說是不是?”
張春桃是個實用主義者,並不覺得看了賀林留下的書和筆記就覺得失去了人格或者尊嚴什麼的。
當初賀林使出那下作手段來獲得全家供他考功名的機會,都不覺得失去人格尊嚴,他們怕啥?
賀岩被張春桃這麼一說,也醒悟過來。
當下將需要用到的書籍和筆記都挑了出來,其餘不用的全部放了回去。
夫妻倆這麼一頓忙活,太陽都快到西邊了,也虧得早上兩人吃得飽飽的,才經受得住。
撿出一個箱子,將這些東西裝裡麵,賀岩扛著箱子,兩人往賀家走。
路上碰到村裡的人,倒是問了幾句,兩人隻說在今日在老宅那邊打掃,倒是翻出以前的一些舊物件還能用,索性搬回去。
村裡人也就不多問了。
回到賀家,張春桃忙著去做飯,賀岩將在院子裡曬了一天的書和紙都慢慢往屋裡收。
孟氏看到了,從屋裡出來,蹭到了賀岩的身邊,沒看到張春桃,這才問:“好端端的,你曬這些書做啥?這些東西你還沒丟啊?”
賀岩看了孟氏一眼,想著再過兩日溫書估計也瞞不過家裡人,索性先說了:“我打算將以前的課業撿起來,所以才將這些書都翻出來溫習溫習,等過了年,去鎮上尋個夫子,跟著好生學上一年,明年打算參加科舉——”
話還沒說完,孟氏就尖叫道:“你不是答應了不去科舉的嗎?你怎麼又要去了?你難道不怕——”
賀岩冷下臉,輕喝一聲:“娘,慎言!”
孟氏如夢初醒,忙捂住了嘴,可還是沒忍住拿憤怒的眼神瞪著賀岩,似乎覺得賀岩怎麼可以食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