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岩當然不覺得自己是男人之恥,反而覺得若是自己真一心從女人身上謀取利益,那才是男人的恥辱呢!
話不投機半句多,本就跟賀林沒什麼話,賀岩索性閉嘴了,以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抗拒和不滿。
那邊賀林還在氣頭上,大約是真被賀岩這句話戳到了肺管子上,賀林與其說是在罵賀岩,還不如說是在辯解,或者說說服自己和賀岩。
什麼無毒不丈夫,一個男人要想成事,自然不能太過拘泥手段,非常時刻使點非常手段怎麼了?
又說彆人都有資格說這話,唯獨賀岩沒資格。
賀岩和老家那些親戚,不也享受了他帶來的好處麼?總不能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把?若是沒有他賀林的庇護,賀家在楊家村能有如今的地位?
他賀岩,不也享受著他賀林中了舉人後帶來的免稅賦的好處,還白得了那鎮上一套小院子嗎?何必此刻又裝出這樣大義凜然的模樣來?
就是在青州等候府試這段時日,若沒有他做個做伯父的在後頭護著,他們的日子能過得這麼逍遙?
一麵又指責賀岩,享受了好處,卻翻臉不承認,豈不是忘恩負義?
說到最後,賀林自己似乎都相信了自己的話,隻覺得自己一方苦心,忍辱負重到今日,難道隻是為了他自己嗎?賀家的人難道沒有跟著他沾光嗎?不感激自己也就罷了,居然還指責,不是忘恩負義是什麼?
賀岩被賀林這番自我洗腦,皮厚心黑的姿態給驚呆了。
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到顛倒黑白了!
他本就不是那逆來順受的脾氣,又對賀林一直就有心結,見賀林這樣,將陳年舊事都拿出來說,也忍不住了。
冷笑一聲:“若是按照大伯這個說法,當年我爹放棄學業,在家努力掙錢,供養大伯讀書科舉,那對大伯豈不是也恩重如山?大伯倒是真知恩圖報呢,又報答過我爹什麼?”
“大伯本就是賀家供出來的,族裡親戚那麼些年也沒少過幫襯,情分也好,報恩也罷,誰家中了舉人不是拉扯回報當年幫助過自己的族人親戚?族裡親戚至今,也就是將田地掛在大伯名下,免了稅賦,並不曾到大伯這裡打秋風,或者打著大伯的旗號,在外頭招搖撞騙!怎麼到了大伯這裡,倒像是賀家族人沾了你多少便宜?”
“還有那鎮上的小院子,大伯恐怕是忘記了,當初那契書上寫的是你的名字,雖然爺奶說是將院子留給我,契書也給我了,可那契書上的名字,我卻沒改過,如今還在大伯你的名下呢!”
“大伯何必說這些殺人誅心的話,好似我們賀家全族拖累了你一般?若真是不服,不若咱們去尋李大人評評理去——”
這句話一出,賀林本來暴怒的臉,一下子僵住了。
雖然這些事情是小節,說出去不好聽,大約自己要背負一個刻薄寡恩,忘恩負義的名聲了。
如今就算被嶽父知道,大約是無傷大雅,畢竟他還用得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