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若有所思:
“做好準備是吧?沒問題。”
“當然,也不隻是你有所收獲,我也有收獲。”
醫生笑著說道:
“你帶來的那具被腐化的園丁屍體,我也已經處理完畢了。趁著有時間,我們一起去死者的記憶中看一看怎麼樣?說不定會有收獲的。當然,這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看完了記憶我們可以一起去吃午飯,再談談為了對抗‘歌德’而做的準備。”
進入被惡魔腐化的屍體的記憶並不困難,醫生端來了一隻銅水盆,將水盆架到壁爐的篝火上,等待水被煮沸。隨後,他取出了兩隻分彆裝著一枚純黑色眼球的玻璃瓶,其中一隻遞給了夏德,兩人分彆將自己的血滴到瓶子裡。
瓶子裡的眼球立刻開始旋轉,等到血跡的顏色消退,他們又一起將眼球和瓶子裡濕滑的液體全部倒進了沸騰的水盆中。立刻,有些淡淡臭味的青煙彌散而出,很快就籠罩了整個房間。
兩人分彆在室內找地方躺好,醫生躺在了書桌後氣派的真皮座椅上,而夏德則躺在了沙發上。小米婭見夏德躺下,立刻跳到了他的胸口,然後居高臨下的看著夏德緩緩閉上眼睛進入了夢境。
夏德與施耐德醫生一同進入過不止一個夢境,因此對此非常有經驗。隻是這一次,當他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以後,立刻感覺周圍的場景有些不對勁。
夢中感知到了寒冷的感覺,頭頂是漆黑的天空。
看向周圍,這裡無疑就是蘭德爾河穀的奧森弗特莊園,更確切的位置是莊園柵欄門外。時間是黑夜,但黑夜中視野的邊緣似乎總有白色的影子在舞動。從柵欄門向內看,半荒蕪的莊園,處處在寂靜的夜色中透露著詭異。而抬頭看向天空,三輪月亮中,紅月和黃月中央分彆有著一枚不斷眨動,像是在尋找什麼的碩大的眼睛,而銀月更是變成了一張詭異的閉目的人臉。
群星黯淡,為數不多的星星在天空中連成了一句完整的卡森裡克語:
“你就要死了,我在看著你!”
夏德懷疑自己進入了什麼恐怖故事裡。
“異化的真嚴重。”
此時醫生的聲音傳來,夏德這才注意到醫生就在他的身邊。夏德的衣裝還是原本的那一套,醫生則換了一身更像是外出偵探的裝扮。
“我擅長夢境的力量,能夠在夢中隨時變換裝扮,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醫生說道,然後又介紹周圍的情況:
“夢中原本的場景肯定不是這樣,但因為靈魂和肉體遭受的折磨,讓記憶也發生了變化,以至於形成了我們現在看到的場麵真是可憐的家夥,他死前和死後,一定受了不少的罪。”
“我沒有見到園丁的靈魂。”
“大概還在你說的莊園中被囚困著,肉體既然被製作成了惡魔屍鬼,沒道理直接把痛苦的靈魂消耗掉。”
醫生推了一下麵前的柵欄門,隨著輕微的吱呀~聲,門直接被推開了:
“走吧,看看這段死前最後的記憶。”
即使是最高明的恐怖作家,大概也描繪不出莊園庭院此時的場景。鵝卵石鋪成的步道上流淌著不知來源的血跡,周圍灌木叢中不斷傳出瘋癲女人的笑聲和竊竊私語,陰冷的夜風夾雜著屍臭味彌散在周圍,而那座大宅中,亮起燈的窗口不斷閃爍,一個個人影站在窗簾後,像是正在看著院子裡的人。
但醫生讓夏德不必擔心,就和他說的一樣,他們也的確沒有遇到危險。記憶的主人,那個倒黴的園丁居住在庭院後方花園角落的小屋裡,兩人很輕易就找到了他。
與異化嚴重的庭院場景相比,園丁的小木屋就顯得正常的多了。他在這一晚並沒有入睡,而是湊在木桌上米粒大小微光的油燈旁,看著一本盜版印刷,圖片比文字還多的圖書。
這不是園丁的夢境,隻是園丁的記憶,因此就算夏德和醫生闖入他的屋子他也沒什麼反應。
還沒等夏德就那本書,和醫生交換意見,園丁便有些困乏的將書放下。他站起身看向窗口,然後拿起了自己的大衣,走到了花園裡。
夏德原以為他有什麼事情要做,沒想到隻是找了個角落,很不文明的吹著口哨澆了一下花。忽的地麵震動了起來,就仿佛記憶中發生了地震,而園丁也抬頭看向了前院的位置:
“奧森弗特先生回來了?”
“不是地震,是馬蹄聲。但在記憶中,被強烈的痛苦扭曲成了地震。”
醫生對夏德解釋道。
園丁對主人的夜晚歸來感到好奇,於是他居然在這詭異的夜色中,小心的走向了前院。看得出來他對自己打理的院子相當熟悉,繞過小路來到前院,藏在了灌木叢中偷偷看向正在發生的對話。
此時周圍的所有光線都變得黯淡,月光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燈一樣,彙聚到了庭院中站在馬旁的奧森弗特身上。這次不必醫生解釋,夏德也知道這也隻是記憶的扭曲。
準確來說,那匹黑色的馬匹旁站著的不是一個史東·奧森弗特,而是兩個。其中一個是夏德認識的那個人,另一個雖然和前一個穿著相同的衣物,但皮膚稍微有些黑,而且眼睛是純黑色,根本看不到眼白。
“惡魔本體?用奧森弗特的形象出現。”
夏德問向了醫生,對方也在老館長費爾南德斯的描述中出現過。
“應該是的。”
醫生很謹慎的點頭。
“你做的很不錯。”
不正常的奧森弗特對正常的那個說道,正常的奧森弗特捂著自己的額頭,一副筋疲力儘的模樣:
“我會做到我們約定的事情,你不必經常來見我。”
“你並不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我要時刻督促你完成我們的契約。”
不正常的奧森弗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