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征收錢糧,由禁軍火速送往交州,宣旨太監則先一步前往交州。
與此同時,戶部尚書範秋禮調撥國庫錢糧支援各州郡,賑濟災民。
不管如何,先要穩住災民,不能讓災民們死掉。
武皇在查看了諸多預算和賬簿後,決定再從內帑中調撥三百萬兩出來賑災,各地災情已經十分嚴重,經過這段時間拖延,老百姓家裡的一點餘糧早就已經耗光了。
無數老百姓餓的身體發虛,眼睛發黑,連行動都做不到,還有大批量的老百姓已經堅持不住,拖家帶口的逃難。
他們不知道外界發生的大事,也不知道蝗災後還有經濟災害,他們隻想活下去。
既然本地已經活不下去了,那就往最繁華的地方跑。
“娘,娘……你不要丟下我……”
麵黃肌瘦的孩子推搡著已經瘦得皮包骨的婦人,可婦人早就沒了聲息。
土壤變得焦黃,很多人甚至連鞋子都沒了,赤腳踩在上麵,能將腳底板燙紅,還有很多人的腳底都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嘭——
有人走著走著就暈倒了。
他們太餓了,如果隻是單純的旱災倒也還好,可偏偏還來了蝗災。
沿途能吃的東西都已經吃光了,還有的人吃觀音土,這東西雖然飽腹,可吃多了卻拉不出來,最後將人活生生的憋死。
無數百姓踉蹌著前進著,他們也不知道自已要去哪裡,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
“咱們不能這樣了……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餓死了……”
很多人麻木的走著,宛如行屍走肉,腳下的鞋沒了,他們也不覺得燙腳。
常年在田間勞作的人是根本不會穿鞋子的,腳底都已起了一層厚厚的老繭,鞋子買來不易,他們更多的時候都是放著,偶爾會穿。
盧一山的頭發都已經貼在了頭皮上,油油的,在陽光下反射光澤,他用臟兮兮的手指摳了扣頭皮,上麵還能飄落大片的白。
“呼呼——”
盧一山隨手在臟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看著周圍麻木的村民,道:“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有吃的!”
唰!
人群眼裡竟都有了光,幽幽的盯著盧一山,仿佛要吃人。
“你們跟著我走,我帶你們去找吃的!”
盧一山被盯著頭皮發麻,他忍著饑渴,走到了一棵曾經他經常光顧的樹下,找到了自已的小旗子。
村民都看著他,嘴巴蠕動著。
很多人都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現在就是靠著意誌存活,吃的對他們的誘惑比任何東西都大。
當盧一山舉起自已的小旗子時,後麵的村民就都跟著他往前走。
“有吃的,有吃的……”
前方溫度扭曲,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光禿禿的。
盧一山在沿途看到很多村民,他們基本上都是背井離鄉的。
他不知道自已這麼做到底對不對?但他接到的任務是這樣的,他也想要試一試,萬一有希望呢?
盧一山還有個誰都不知道的身份,他是幽王衛裡的驪龍衛,平日裡基本上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隻有上級下達任務後他才會開始行動。
蝗災爆發時他就接到了消息要準備糧食,儘管每次準備的不多,可卻也能積少成多。
上級告訴他,如果哪天真的活不下去了,就過去取物資,但是在這之前不允許去。
直到前幾日,他終於再次見到了那個人。
他告訴盧一山,可以開始行動了。
任務隻有一個,儘可能多的帶著鄉親們活下去,走到交州邊境。
盧一山不知道這個決定對不對,但他想活下去,他想帶著鄉親們活下去。
這個地方已經不是人能待的了。
距離第一個目的地還有足足十公裡,那是他上級以往藏糧食的地方,他必須要活下去。
“我知道哪裡有吃的,跟著我走。”
盧一山這句話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他身後的隊伍愈發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