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傍晚,新堂口就迎來了幾波人。
第一波是知府衙門的方捕頭,騎馬來的,還帶了好些個弓手。
黑著臉警告李鬱,不許隨便在府城內動手,否則府尊大人定會拿他是問。
還有府衙已經著手調查此事,定會將案犯繩之以法雲雲。
重點是“不許在府城內“,李鬱聽懂了。
第二波是福成,帶著幾個家丁來探望。
他的心裡有鬼,聽了李鬱的分析後才釋然了,隻要不是殺勝華的事暴露了,其他都是小事。
臨走前,留下了50兩隨禮,還有一柄短火銃。
“這玩意是夷商送我的,原本是一對。你拿著防身。”
“謝了,福成老弟。”
“我們是拜過把子的,自然是有難同當,你多保重啊。”
福成上馬,一溜煙的走了。
大概,他也是擔心留下來會被青木堂的丘八報複。
……
第三波人,是小五帶來的。
都是清月村的漁民,握著魚叉,還牽來了幾條狗。
李鬱命人給他們準備了飯菜,又一人送上了一兩銀子。
這些疍民,感激涕零,甚至當場下跪了。
飯菜裡,竟然有油汪汪的紅燒肉。
原本是為喬遷之喜的宴席準備的,牛羊雞鴨豬肉應有儘有。
小五偷偷告訴他,這些人幾年都吃不到一次肉。
李鬱大為震驚:
“魚肉總有吧天天打漁,魚肉肯定管夠。”
小五隻能苦笑著解釋:
“打到的魚是要賣錢的,換糧食鹽巴。大家最多吃點小魚,發臭的死魚。”
“不至於吧”
“軍師,天地下養蠶的人有綢緞穿嗎蓋房子的匠人有磚房住嗎首飾匠人的妻女有金銀首飾戴嗎”
一連串的反問,讓李鬱默然。
是啊,世道哪有公平二字呢。
“這世道想要公平,就隻能靠自己爭取。”
“軍師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若是我讓你殺官差呢”
“那就殺唄。”小五笑的很燦爛,露出一口白牙。
……
太陽下山了。
堂口眾人,早就提前吃飽了晚餐。
默默的等待著軍師的號令,出門逮人。
範京還在神經質的默念步驟:“倒入火藥,不能太多,會炸膛。拿通條夯實,再放入鉛彈,再拿通條夯實……”
林淮生看出來他緊張,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放鬆點。
“到時候,你跟在我後麵。”
“哎,好的好的。”
林淮生是個漠視生死的人,因為見多了。
他隨身的有個小布袋,裡麵有時候是油炸花生,有時候是包子,甚至是肉丸子,炸小魚。
有人問他為啥這是為啥。
他就笑笑,說小時候總餓肚子,怕了。
有食物,就有安全感。
很多人不理解,隻有範京感慨並理解。
人年輕的時候,求之不得的東西,往往會成為一種心魔,時不時就出來折磨靈魂。
十幾個疍民,是表情最輕鬆的。
有人還回味著這兩頓飯油脂的香味。
小五和他們說,幫忙抓賊,管飯還給工錢,抓到了有賞。
呼啦啦,一下子村裡的壯勞力都來了。
疍民不怕危險,隻怕餓肚子。
他們憋足了勁兒,準備今晚好好表現一下。
三股魚叉,磨的鋒利,若是捅在人身上,立馬三個透明窟窿。
李鬱出現了,還是依舊那麼平靜:
“弟兄們,行動!”
“從後門出去,彆讓人瞧見了。”
新堂口的圍牆大門依舊緊閉,從後麵一處圍牆的洞爬出去的。
所謂後門,其實是個不起眼的狗洞。
……
人先爬出去,後麵的人再把武器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