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無心的誇獎,引來了韋俊不一樣的眼光。
“李先生到咱們這有何事儘管開口,隻要我們能辦到的,都一定幫忙。”
“每月2兩,管食宿,招人!”
韋俊的眼神一亮,轉頭看著小五。
小五是村子裡出去的,不至於坑鄉親們。
“是真的,堂口現在缺人手。”
“這是好事。隻要人願意,我這個族長沒有理由阻止。”
韋俊站起身,咕嘟咕嘟喝光茶水,拿起一麵鑼。
當當當
三聲悠長,間隔很長的鑼聲後,他重新坐下。
李鬱猜測,這是召集人的信號。
沒過一會,人都來了。
目測不少於50人,在湖上打漁的不算。
“李先生招人做事,一個人2兩,還管飯。這是好事,沒活兒的人都來試試。”韋俊的嗓門很大。
這是個俠義豪爽之人。
李鬱心裡對他默默下了定義。
招人的標準簡單粗暴,身強力壯,25歲以下,舉得起50斤石鎖,宣誓效忠堂口的。
當天就定下了人,韋俊說等打漁船都回來,還有人會報名的。
李鬱一一記錄下了名字,年齡。
他發現,整個清月村除了韋俊,都是文盲。
大清朝的文盲率高的令人發指。
這還是在經濟富庶的江南!
若是在雲貴,陝甘等地,怕是更嚴重。
他的這個猜測,後來得到了元和知縣張有道的確認。
張有道就是貴州銅仁府人,他說整個縣僅有一家私塾!
縣裡讀過書的人名單,一張紙都寫不滿。
能大致背誦四書五經,會寫毛筆字的就是妥妥的縣試秀才之資。
……
張知縣感慨,是他的家鄉太窮了,辦不起私塾。
可是李鬱卻讀出了不一樣的體會,是朝廷在刻意保持龐大的文盲群體,開私塾需要官府批準。
畢竟書讀多了,心思就多。
朝廷那些愚民說辭,可能就蒙不住了。
而現在,隻要牢牢抓住一小撮讀書人群體就好了。
用科舉套住白身群體,用仕途套住有功名的群體,用鋼刀剔除想法太多的群體,用地方自治權套住鄉紳群體。
恩威並施,拿捏的死死的。
次日黎明。
又有一群疍民來了。
一直等到天亮,大門打開。
他們才進入院內,等待李鬱挑選。
有了昨天的八人,李鬱就挑剔多了。
僅僅留下了6人,不過給落選的人都管了一頓飯。
這一頓飯,人均乾掉了2斤米,半斤肉,還有5個饅頭。
肚子裡沒有油水,就是這樣。
吃飽了的疍民們,表示了感謝後離開了。
他們戀戀不舍的眼神,讓人心碎。
……
李鬱對這剩下的4人分配了住處,還有堂口記錄。
然後,就吩咐人趕緊燒水。
讓他們好好清洗,尤其是那臟兮兮的辮子。
出於某些考慮,李鬱給這些人先預支了半個月的工錢。
每人一兩白銀,他親自一個個發。
收攬人心,不能全靠真誠,有時候需要套路。
不吃套路的話,就吃刀子吧。
一開始,他還擔心這麼多人走了,村子會不會缺乏勞動力而陷入生計麻煩。
然而,韋俊告訴他,有了寄回家的工錢,整個村子的生計比以前好多了。
這是一個思維誤區。
慢慢的,他發現清月村隻是整個天下的一個縮影。
勞動力極度的過剩!
換句話說,大清朝最廉價,最不缺的就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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