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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軍團個輕步兵連,小跑行軍抵達清遠小城。
城頭清軍拚命敲鑼呐喊:
“吳賊來啦。”
城內混亂。
客勇振奮,悍不畏死。
綠營兵膽寒,畏懼後撤。
然而城中廣府團練卻是擰成一團,死頂客勇。
有上年齡的大喊:
“殺,殺光這些客仔。寧可死於吳軍,也不能讓客仔搗了我們的祠堂。”
……
殺紅了眼睛的廣府子弟甚至動手繳了官兵的械。
“留下所有武器。”
綠營兵們乖乖交出了手裡的弓箭、鳥槍、刀矛,還有門老舊劈山炮。
城內,
徹底變成了廣府和客家的戰場。
廣府人的身體素質,稍遜於客家人。但論團結和凶悍,卻毫不遜色。
南方宗族在爭取利益時特彆敢玩命。
舉個例子:
1個北方男人和1個南方男人打架,勝算有7成。
一個村的北方男人和一個村的南方男人打架,勝算低於3成。
當然,
這裡的南方主要指華南f3:粵、閩、桂。
……
數百名綠營兵,突然徒手,麵麵相覷。
“千總大人,咱們怎麼辦?”
千總心中糾結,一時也沒了主意:
“走,咱們去問縣尊該怎麼辦。”
跑到縣衙,
眾人見到了難忘的一幕。
平日裡威嚴而儒雅的知縣老爺正在嚎啕大哭,已服毒!
不知是劑量不夠,還是質量摻假,藥效發作遲緩。
他想抹脖子又怕疼,
最終,
知縣在奴仆的幫忙下自掛房梁,不堪的成全了自己的名節。
千古艱難唯一死。
清遠知縣雖不能力挽狂瀾,卻守住了底線,以死報皇恩。
……
綠營兵們傻眼了。
“大人,咱們怎麼辦?”
千總望著在房梁上晃悠的屍體,再聽著城外吳軍的“萬勝”。
“弟兄們,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
“廣府人和客家人的事,我們沒必要摻和。”
眾綠營兵點頭如搗蒜。
廣東有6萬綠營兵,絕大部分都是外省人,來自湖南、江西、廣西、甚至雲南。
這又是清廷的一貫傳統——異地募兵!
萬一有事,異地互揍爹媽,異地互揍老鄉。
可有效減輕心理負擔~
怪講究的。
……
清遠縣千總懷揣知縣官印,帶著麾下弟兄繞開了城中廝殺,
打開城門,放下吊橋,兩側跪地迎接吳軍入城。
1名少尉舉起佩劍,
高呼一聲:
“弟兄們,上刺刀,跟我進城。”
一個連的兵力魚貫而入,快速控製4麵城牆,豎起了軍旗。
然後,
第個連才入城門,開始武裝平亂。
“清遠百姓聽好了,丟棄武器各自回家。吳軍入城,秋毫不犯。”
“手持兵器街麵行走者,殺無赦。”
……
然而,
殺紅了眼的雙方哪肯放下兵器。
屍首交疊,鮮血遍地。
刀矛相對,不死不休。
仇恨,因為親族的死亡而變得無法釋懷。人類正常的死亡恐懼,早已蕩然無存。
這種情況,
戰場上比比皆是。
炮聲一響,身邊最親切的兄弟被炸成了兩截。
當事人瞬間就瘋了,腦子裡沒有任何念頭,隻想殺人!
少尉連吼聲,毫無效果。
甚至有個滿臉血汙的人舉著長矛朝自己衝來。
砰,
被少尉的手銃擊斃。
……
“舉槍,預備,放。”
至少0杆火槍瞬間噴出火焰。
絞殺在一起的雙方,十幾人中彈倒地。
這一下,
仇恨被拉到了吳軍。
雙方都朝著開槍的吳軍衝過來。
好在吳軍平日裡訓練有素,打空了槍膛的士兵彎腰低頭,拎著槍從空隙退後。
把空間留給戰友。
又一次齊整的齊射,
將衝到麵前的0餘人齊刷刷放倒。
這下,餘者終於清醒了。
少尉揮劍大吼:
“放下武器,各回各家。”
“一刻鐘後,全城戒嚴,凡在外行走者一概槍決。”
……
城外的輕騎兵連終於上場了。
他們揮舞著軍刀,衝入城中。
沿著街道慢速奔跑,施加威懾。
槍聲和馬蹄聲給小城清遠注入了一針鎮定劑,全城安靜,門縫後藏著一雙雙窺視的眼睛,驚恐畏懼~
第軍團主力沒有進城,
苗有林下令逮捕城中的多名廣府士紳,槍決。
軍團的總軍法官,薛辰聞訊找上門:
“總指揮,下官覺得這樣處置不當。陛下有旨,我軍不宜表現出明顯傾向。而總指揮現在明顯是扶客壓廣。”
……
苗有林反問道:
“本官如何處置才算不偏不倚?客勇積極協助搶城,本官進城就翻臉剿殺他們嗎?”
“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你是不是想建議本官冷處理?既不殺廣府士紳,也不殺客家首領。”
軍法官薛辰臉色難看,但堅決點頭。
苗有林冷笑:
“本官若是什麼都不做,城內廣府士紳依舊對我軍心懷不滿,隨軍客家民夫也會對我軍不滿。本官可以不管土客之爭,但絕不能坐視仇恨滋生。”
“大軍即將渡江進攻廣州。清遠位於後勤路線中間,一旦有閃失,我軍後勤堪憂。”
“上尉,你的心不夠狠,總想著和稀泥。你是個書生,本官可以不怪你。現在,出去!”
……
“是。”
薛辰尷尬的退出了中軍大帳。
他隱隱覺得,
上司在滑向“扶客壓廣”,很可能會違陛下的指示。
但是他拿不出反駁上司的理由。
不壓製廣府士紳,清遠縣依舊是個隨時爆炸的火藥桶,一旦炸了,第軍團後勤崩潰。
處決為首士紳,壓製廣勇,不解根子,但算是釜底抽薪、揚湯止沸。
隨軍客勇也會更賣力。
……
苗有林望著北江河麵,沉默許久。
心中感慨:
若是有一支水師入粵,進攻廣州把握就更大了。
隨著江麵漸寬,
廣東清軍的戰船已經出現3次了。
清一色的快蟹船,風帆加劃槳,來去如飛。
雖然沒有對軍團造成實際威脅,可是令人心中不安。
他在帳內,
在軍報文書裡寫下:
“~臣攻略廣東,唯有憂。一曰水麵之患,二曰土客之患。望陛下儘快遣人在廣東就地組建內河水師,驅逐海盜及清軍殘餘水師。還望陛下儘快任命高級文官統領本省民務,土客之爭,臣左右為難。”
……
前線軍報一封接著一封,李鬱在蘇州府終於坐不住了,決定再次親征。
廣東的軍事,他不擔心。
廣東的平衡,他很擔心。
除了土客,還有一個潛在隱患——吳軍和殖民者擦槍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