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母親如此,張安平隻能將賣專利的事抖出來:“這箱子上的輪子您看見了嗎?”
“看見了,這兩年大馬路那邊這種箱子賣的特彆好,出差帶這個確實方便不少。”
“這就是我發明的,賣給美國佬賺了很多錢呢。”張安平一臉得意,像極了找父母炫耀的小孩。
王春蓮喜滋滋道:“我家安平打小就聰明!”
傍晚,一直踏實工作的張貫夫難得的悄然早退,提前一小時回了家。
急匆匆來到家門口,就聽到院子裡老婆和兒子的聊天聲,張貫夫將滿臉的急切隱去,深呼吸一番後才恢複了往日的樣子,然後緩慢的敲門。
“是你爸爸回來了!就知道他聽到你回來會早早下班——”
“媽,我去開門。”
張安平搶先去開門,開門後看到門外站著的中年漢子後,忍不住紅了眼眶,輕聲道:“爸。”
張貫夫乾咳一聲,淡然道:“回來了。”
“回來了。”
“嗯,回來就好。”
張貫夫若無其事的說了一句,然後匆匆就往屋裡走,他怕他再慢幾步,就忍不住想抱四年未見的兒子。
自家父親為了維持一家之主威嚴而故意表現的淡然,讓張安平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忍不住跨步追上去,從後麵一把抱住強忍激動的父親:
“爸,我想你了。”
“你……”張貫夫有些懵,傳統文化的熏陶讓他決說不出類似的話,但感受著兒子情真意切的擁抱,他終究是卸下偽裝,拍著張安平環抱自己的手,又重複了一句: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院子裡的王春蓮看著父子兩人,不由露出笑意。
一家人團團圓圓,真好。
夜。
王春蓮做了豐盛的一桌子菜,一個勁的給兒子碗裡夾著菜,哪怕是摞了高高一碗都止不住。
張安平舉杯:“爸,媽,我敬你們一杯。”
夫妻二人舉杯,高高興興的和兒子碰了杯酒,幸福的一飲而儘。
這是四年來一家人第一次在一張桌上吃飯,東一句西一句的說著話,直到深夜。
張貫夫朝王春蓮使眼色,但一直和兒子說個沒完的王春蓮卻渾然沒注意到丈夫的眼色,直到張貫夫用腳在桌下踢了踢她後,她才想起之前丈夫悄悄的交代,笑吟吟的問:
“安平,你回來有什麼打算?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紀,這兩天媽給你張羅張羅?”
張貫夫豎起耳朵聆聽。
“打算?我和表舅說了,表舅說他要再搞一個培訓班,讓我去裡麵執教。”
王春蓮不太懂,還以為兒子是要當老師,當即就樂的合不攏嘴,但張貫夫卻知道培訓班是什麼情況,不由皺起了眉頭。
說到底,特務處見不得光,名聲也不好,他很不樂意。
雖然他自己就在裡麵工作。
“娶妻呢你就彆操心了,媽給你物色!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害羞。”王春蓮笑的很開心。
“媽,娶妻這事您彆操心,現在都是自由戀愛,您讓我自己找成不?我一定給你找一個你百分百滿意的兒媳婦!”張安平才不會害羞呢——好歹是後世穿越者,咋能被包辦婚姻?
“咳咳!”
張貫夫乾咳兩聲後,若無其事的道:“安平,你怎麼想到去特訓班當老師?”
“爸,現在的局勢您應該也了解,日本人步步緊逼、得隴望蜀,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爆發戰爭了,兒子作為一名中國人,總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您說對嗎?”
麵對張安平的反問,張貫夫啞然,局勢隻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但偏偏上麵就跟個瞎子一樣在裝瞎、裝鴕鳥,總認為中國很大,這裡能丟那裡能丟,丟來丟去能給他們爭取到足夠時間安內,然後攘外。
“但你怎麼想來你表舅這裡?我是說你想當老師的話,沒必要一定要來這裡。”
“我這幾年學的就是這個。”
“什麼?”張貫夫驚了。
王春蓮被丈夫的反應嚇了一跳,埋怨道:“你大驚小怪個什麼勁!”
“沒事,沒事。”張貫夫不願意妻子知曉特務處的勾當,強忍著激蕩遮掩,但心裡卻翻騰不已。
在特務處他管的是財務,不涉及其他。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知道特務處的勾當——特務處見不得光,不僅是因為工作性質,更是因為手段!
他見過特務處把人不當人的刑訊,哪裡願意兒子沾染這個。
強忍著焦慮,又閒聊了一陣後他讓王春蓮收拾一下,示意張安平跟自己來書房。
進了書房,張貫夫的臉就黑了下來,本想苛責,可終究是四年來第一次見到兒子,強忍怒氣,道:“安平,你怎麼想學這個的?這個是好人家能接觸的嗎?你知不知道裡麵的水有多渾?你知不知道特務處是乾什麼的?”
“爸,您彆忘了我學的什麼。”
一提這個張貫夫更生氣:“你怎麼能學這個?學什麼不好你偏學這個?你哪怕是當兵我都沒這麼生氣!”
“爸,日本人亡我中國之心不死,中國和日本的戰爭迫在眉睫,大戰一起,兒子我作為一個中國人,能袖手旁觀嗎?您可能覺得特務這一行過於陰暗,可在戰場上,情報這一行又是極其重要的!”
張安平緩聲說道:“覆巢之下無完卵,不管這一行如何,隻要有益於未來爆發的戰爭,那就得有人去做!我作為一個中國人,如何做不得?”
張貫夫聽著兒子的鏗鏘回答,想駁斥卻不知如何反駁,幾聲歎息後道:
“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這是正常的,但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要做一個慘無人道的劊子手,可好?”
張安平認真的點頭:“我保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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