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不久,我的人發現阪本龍一的幾個庫房滿了!阪本龍一第二天就運走了這些豬鬃——從他的準備來看,不像是臨時碰到了大單之類的,而是早有準備。我推測是有人給阪本龍一提供豬鬃!”
阪本龍一是日本在華最大的豬鬃商人,直接對接日本軍方的那種。
因為國民政府的禁令,豬鬃在未淪陷區,五千法幣一箱,而隻要轉手賣給日本人,則是六萬多法幣起步!
這麼大規模的倒賣,不可能是民間行為,民間也沒有人能在張安平摻和了一手的豬鬃中,搜集這麼大規模的豬鬃。
很明顯,國民政府中有人動心了,為了利益,將戰略管製的豬鬃,賣給了正在中國大地上侵略的敵人!
這和從敵人手中獲取偽幣的敗類,有什麼區……?
嗯?
張安平靈光一閃,這兩件事差不多是同一時間的事,那麼……有沒有可能是同一人或者同一夥人?
不管是不是同一夥人,偽幣那邊暫時沒有眉目,不如先查一查豬鬃——豬鬃的事正好殺雞駭猴!
都說了不能讓一根豬鬃落入日本人手裡,居然有人偏偏拿大規模的向日本人賣豬鬃,真以為我張安平的刀斬不到爾等身上?
“這件事伱好好查一查,阪本龍一那邊要是需要搭關係的話,我批你二十箱豬鬃。”
張安平心疼的要命。
要知道他可是堅決反對豬鬃出口的,為此他還專門建了多個製刷廠——想要豬鬃不可能,但豬鬃刷子可以賣。
李伯涵自然知道自家老師是多摳門的性子,立刻肅然應道:“是!”
“對了,還有個事。”張安平這才說起自己的目的。
至於說救趙剛——他隻要腦子沒進水,就肯定不能在軍統這邊露出馬腳啊!
李伯涵領命。
老師交代的事,李伯涵作為死忠,自然是不敢有一分鐘耽擱的,等張安平一走就開始布置起來。
……
海員學校的事落下了帷幕。
沒有任何的後手。
給人的感覺就是張世豪單純的以此向塚本轉達警告。
但塚本總覺得沒那麼簡單——從自己這幾天對張世豪過去的戰績研究來看,張世豪善於布局、善於一石多鳥,這種人興師動眾後怎麼會簡簡單單的擺出一個警告?
【他一定有更深層次的目的!】
【莫非說……被抓的這些人中,有身份了不得的人?】
想到這個可能,塚本馬上命人對被抓的這些人身份進行進一步的核查。
但即便這樣,塚本心裡還是沒底。
【如果真的有身份了不得的人,以張世豪的算計,肯定不會采取這麼激烈的手段,這不等於說告訴我有這種可能嗎?】
【一定還有彆的算計!】
但塚本抓破腦袋,也想不出其中會有什麼算計。
苦思無果後,塚本決定再去拜訪一下川島芳子——或許這個女人能給他點幫助。
至於說李力行,塚本就沒有考慮。
因為他是李力行的上司,這種事,他怎麼可能去請教?
川島芳子,這個曾經的王牌特工,現在卻如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她懼怕陽光,懼怕爆炸和打雷,還排斥一切的熟人——此時的她,呆在自己的家裡,窗戶用厚厚的窗簾遮掩了起來,整個屋裡,隻亮了一盞極為昏暗的台燈,而她則躲在光線照不到的角落裡。
“張世豪,張世豪,我要讓你死!我一定要讓你死!”
她神經質的又念叨著讓她毀容和殘廢的罪魁禍首,就在此時,下人輕輕的敲響了屋門:
“先生,塚本先生找您。”
川島芳子收起了猙獰的神經質,用平靜的口吻說道:
“請塚本先生進來吧。”
一陣之後,塚本推開了門,刺目的光線順著打開的門射入,川島芳子的本能的就要歇斯底裡的吼叫,但生生止住了衝動。
不能讓塚本看到她時態的一麵,因為她還要利用塚本複仇!
“芳子小姐,”塚本熟稔的坐下,看了眼匿身黑暗的川島芳子,道:“我又遇到麻煩了,還請芳子小姐解惑。”
塚本是知道川島芳子的癖好的,比方說喜歡彆人叫她“先生”,更親近的人更是喊她“哥哥”。
但塚本就是喚她“芳子小姐”——以此來提醒川島芳子,二者的身份。
事實上,很多日本軍官都會用這種稱呼。
而有癖好的她,也從來不像對待國人那般的生氣。
“塚本君,請說。”
“今天……”塚本巴拉巴拉的說了起來,說完在海員學校的事後,他直接問:
“芳子小姐,你覺得張世豪此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川島芳子快速的思索起來。
許久後,她不確定的說道:
“塚本君,你有沒有再核查過那些犯人的身份?”
“我已經派人進行核查了,但我懷疑沒這麼簡單——芳子小姐,您覺得呢?”
“是啊,張世豪布局,又怎麼會這麼簡單的被看出來,他親自出動,一定是彆有目的。”
川島芳子沉默起來,就在塚本等的不耐煩的時候,川島芳子突然道:
“塚本君,你可以先不理會他的目的。”
“我覺得您可以對另一個人下手。”
“對另一個下手?芳子小姐請明示。”
川島芳子的聲音突然變得陰森:
“【婦好】!”
“這個人很神秘,我看過卷宗,無論是南田課長還是木內課長,亦或者是藤田機關長,他們都沒有將這個隱藏在7號內部的【婦好】揪出來。”
塚本沉聲說道:“莫不是芳子小姐有眉目了?”
“眉目?”川島芳子陰森森的一笑,隨即道:
“塚本君,【婦好】此人,一定是在張安平主政時期進入76號的。而現在76號的中高層中,還有幾個老人?現在的嫌疑圈子,已經無限小了!”
【婦好】是川島芳子的怨念之一。
很多人都被懷疑過可能是【婦好】,汪曼春也好、張安平也罷,都被懷疑過。
但他們都死了。
死了,便不是婦好,而活著的,卻越來越少,這範圍反而好探查了!
“芳子小姐說的對。”塚本讚同,但隨即話鋒一轉道:“不過……我現在最在乎的是張世豪此人有何算計!”
相比婦好的威脅,塚本認為張世豪的威脅更甚。
尤其是在張世豪親自出動的前提下。
“塚本君,我最近發現了張世豪布局時候的特點,那便是喜歡順著對方的布局而布局!”
川島芳子陰惻惻的說道:“縱觀他的每一次算計,都是如此!”
塚本一愣,回想了一陣後點頭稱是。
“所以,咱們完全不需要理會他的算計!”
“此人嗅覺異常敏銳,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要想著畢其功於一役!我們一點點的壓下去!隻要我們不想著畢其功於一役,不要想著一勞永逸,那他便沒辦法針對我們進行布局!”
“而此人能輕易的嗅到我們對他的布局,必然和情報有關!”
“塚本君,想要徹底解決張世豪這個禍端,76號不能信!因為76號處處漏風!”
“您應該用特高課的力量來獨立完成這件事,而76號,則可以作為煙幕彈來使用——您不是擔心張世豪今天的所作所為彆有算計嗎?那就讓76號去趟雷!”
“您,隻需要在幕後,一點點的碾壓過去!”
塚本越聽眼睛越亮。
川島芳子的這番分析,實在是太精準了,這個著手點,是他從未注意過的!
塚本再次老話重彈:“芳子小姐,您呆在這裡就是浪費!我想請您出山……”
川島芳子搖頭否決:“我現在就是個廢人了。”
“塚本君,上次的風聲,您放出去了嗎?”
“芳子小姐,我覺得沒必要給你帶來禍端。”
“塚本……君!”川島芳子強忍怒火:“我說過的,我的命不值得一提!隻要能重創張世豪,我死而無憾!”
塚本看川島芳子態度堅決,便妥協道:“好吧,我回頭就將這件事放出風聲。”
所謂的“風聲”,指的就是川島芳子為塚本出毒計的事。
但這風聲還沒放出去,徐天識就破了川島芳子以身為餌的詭計!
塚本從川島芳子這裡獲取了想要的答案後便提出了告辭,川島芳子有意再出幾條毒計,但想到塚本明顯已經被張世豪的警告驚到了,便忍住了衝動。
待塚本離開,川島芳子神經質的又尖聲自語:
“不急,不急!我不急!張世豪啊張世豪,我真的不急!”
她的目光挪動,望向了隱匿的引爆器——
沒錯,引爆器!
所謂的以身為餌,隻不過是她的障眼法。
她真正的殺招,是學自藤田芳政的“絕殺”。
藤田芳政的絕殺,被張世豪輕易破掉並給了藤田芳政致命一擊,而她的“絕殺”,將由自己掌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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