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戴冷幽幽道:“我的命令不好使嗎?”
他動了殺心,被張安平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手腳,他憋屈的要命,現在又被手下無視,他隻想殺人。
“發吧——不管是京滬區還是忠救軍,局座的命令優先於我,這是鐵律,明白嗎!”
張安平的聲音從套間裡傳了出來,緊接著他就走了出來。
他不是被押過來的,顯然,他早就猜到老戴會反應過來,所以早早在此等候。
倒也沒讓老戴在他地盤上殺人泄憤。
如蒙大赦的電訊室眾人立刻忙碌了起來。
戴春風看著從電訊室套間裡走出來的外甥,含恨道:
“好,好,好!張安平,你很好!”
“來人,把這混賬玩意給我拿下!”
前句猛誇,後句就拿人。
張安平攤開手,任憑老戴的親衛將自己擒拿。
老戴想上去甩張安平兩耳光,但硬生生止住了衝動。
外甥剛才的話讓他心裡舒服,雖然他猜測外甥是故意的,可就是這麼舒服麼。
“你長本事了!長本事了!”
老戴恨恨的看著張安平,懊惱、悔恨、氣惱各種負麵情緒又上來了。
自己明明知道這混賬小子死強死強的,明明知道啊,專門跑上海來了,結果這混賬小子當著自己的麵耍小花招,居然還真的把自己給忽悠到了!
張安平低頭,一副認打認罰的姿勢。
因為他知道,老戴馬上要炸了。
果然,老戴炸了。
因為電訊員起身,弱弱道:
“局座,區座,總部電台沒有反應,應該是靜默了。”
靜默了——這是修飾說辭,可以理解為:
關機了!
“徐百川,好膽!”
“張安平,你找死!”
老戴氣的跳腳大罵起來。
真的是一對好兄弟啊,真的是一對好兄弟啊!
張安平僅有的一抹擔心徹底消失,他現在就一個想法:
我是裝昏迷呢還是裝昏迷呢?
正思索間,怒不可遏的老戴,終於不再惦記外甥的麵子,衝上去就對張安平甩出了幾個憤怒的耳光。
張安平:
【呼叫係統,我要昏迷!】
滿足你。
張安平身子一軟,直接癱軟在地。
裝昏和真昏,特務們是很容易發現的,前者會下意識的保護自己,後者嘛,就是直接軟成一攤泥,什麼自我保護都沒有。
張安平是真昏,要不是老戴的警衛眼疾手快,腦袋都要磕到桌角了。
昏迷前,張安平暗道:
一昏解百愁……
……
行宮鎮。
忠救軍阻擊陣地後方。
指揮部。
徐百川看著手上的電報,一股難言的無力感席卷全身。
難怪日寇能輕易從前方抽調兵力。
原來,自己和安平都被騙了。
上麵,就沒想著和新四軍聯手拿下這麼多的軍械物資啊!
上麵,從頭到尾,就懷著對新四軍的惡意!
他很想下令:
撤,老子不乾了!
但他做不出來。
從2號淩晨到現在,忠救軍和新四軍,將不可能完成的事硬生生的完成了,創造了罕見的奇跡。
現在,為山九仞,又豈能功虧一簣?
“安平,你也不甘心啊!”
看著電報上對自己的稱呼,徐百川知道張安平在暗示自己。
做嗎?
做,以張安平的身份,應該不會有事,但自己就難說了,很可能成為背鍋俠;
不做,那就撤軍!
他不會去炸軍械,也不會不辭而彆。
可縱然告知友軍,失去了忠救軍七千餘人的戰力,憑新四軍,又豈能擋住如狼似虎的數萬敵寇?
結局唯有是功虧一簣!
明明創造了戰爭史上的奇跡啊。
“做!”
徐百川將電報拍到了桌上,神色變得果決,五天之功,自己麾下四千戰士血染疆場,友軍犧牲更是無儘,如此,又豈能輕言放棄?
若是放棄,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若是放棄,對得起這一片土地上,無數在地下黨動員下參與轉運的人民?
若是天真者,可能會想著說服長官,但徐百川不天真,張安平為什麼先斬後奏?
又為什麼發這麼一份暗示味道十足的電報?
就是因為不可能被說服!
“立刻關閉電台,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開機!”
“命令各部,繼續堅守!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撤離,否則……殺無赦!”
“電話聯係下新四軍米穀,我有事找他!”
這一刻,徐百川下定了決心。
這一刻,徐百川決意為自己的良心而戰。
……
上海。
苗鳳祥喘著粗氣,找到了自己的上級。
“痷衍同誌,出事了,出大事了!”
苗鳳祥的神色異常的驚慌。
他的上級岑痷衍見狀,立刻道:“先彆急,喝口水緩一下,慢慢說。”
岑痷衍心中狂抽,苗鳳祥不應該直接來找自己,但要是他直接來找自己,就意味一件事:
張安平脫不開身,隻能用暗示的方式啟用苗鳳祥。
這也是他和張安平緊急聯係的唯一通道。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苗鳳祥急的想哭,狠狠的給了自己一拳後,硬是平穩了自己的情緒後,他才道:
“張安平要對新四軍下手!”
“他要對咱們的同誌下手!”
“不可能!這不可能!”岑痷衍本能的回應,隨後道:“到底怎麼回事?”
“戴春風來淞滬指揮部了,然後張安平就給徐百川發了一道電報……”
苗鳳祥快速的重複著電報上的內容。
這些電文聽在岑痷衍的耳中,他立刻就意識到了張安平的打算,他是在暗示,一方麵暗示徐百川,一方麵也在通過苗鳳祥向自己傳遞訊息。
明日有驚雷?
明日驚雷?
是指忠救軍撤離?
不對,不對,不對,這不是驚雷,這不是驚雷。
他來回踱步中,很快就想到了明日驚雷的含義——張安平一直擔心新四軍軍部和隨行撤離的軍隊被國民黨針對,一直以來都在告訴自己一定要向組織傳達防國民黨襲擊的事。
這麼說,驚雷就是指國民黨會對軍部動手?
對對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岑痷衍確定這就是張安平要傳遞的意思——國民黨利用忠救軍和新四軍的無暇合作,迫使軍部機關和部隊北上,組織上已經確認國軍取消了對軍部的惡意,正集中全力為忠救軍的行動分擔壓力。
但一切都是假的,反動派就是反動派,他們亡我之心不死,從一開始,就抱著惡意啊!
確認了這點後,岑痷衍決意立刻向組織示警。
“鳳祥同誌,你就不用回去了,我安排人帶你撤離上海。”
苗鳳祥搖頭:“痷衍同誌,我是以巡查的名義離開淞滬指揮部的,沒有人會懷疑!”
岑痷衍想了想,同意了苗鳳祥的說辭——有張安平作掩護,苗鳳祥不會有危險的。
“那你快點回去。”
“一定要傳達給組織,國民黨,不可信!”
苗鳳祥特意叮囑了一句後才離開。
他一走,岑痷衍立刻離開,前往秘密電台處向組織發送示警電報。
【一定來得及!一定來得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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