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這裡麵有我在美國的資產信息,您去以後就接管這些吧,以後啊,我再也不用為這些事操心了。”
“好啊,姐姐我就暫時給你當這個職業經理人。”認下了張安平這個弟弟的梁靜,笑著說完後就打開了公文包,快速的看起了裡麵的資產信息。
她將被快要被群狼吞噬的明家帶離了低穀,又用十來年的時間,將明氏打造成了上海最頂端的實業集團之一,自然是見過世麵的,她在接過這個公文包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裡麵的信息有多麼的逆天。
可當她看了幾份以後,在公事上習慣於鎮定自若的她,卻一次又一次的露出了驚容。
明氏的產業很龐大,但在這些資產信息麵前,明氏,仿佛就是一間小作坊!
“安平,你……你怎麼擁有這麼多的資產?”
“本來沒這麼多,”開車的張安平鬱悶道:“但被老外給坑了——塔喵的,我辛辛苦苦把盤尼西林搞出來,就指望在戰爭中大發其財,結果這幫黑心的老外,一看全世界的局勢往戰爭方向發展,馬上就跟一幫餓狼一樣撲了上來。”
“沒招,我隻能賤賣了盤尼西林工廠的大部分股份。”
“難怪我覺得盤尼西林的價格很古怪——這救命的東西,完全可以做到等同黃金,可卻因為巨大的數量價格雖然高,可卻在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原來你是中國代理啊……”
梁靜翻閱著這些資產信息,各種感慨不斷,最後更是忍不住說:
“安平,以你經商的能力,現在乾這個,真的太……太浪費。”
梁靜終究是忍不住說出了這句。
張安平反問:“姐,您說我身後要是有一個強大的祖國,老外的資本家,敢像餓狼一樣撲上來圍獵盤尼西林工廠嗎?”
梁靜怔住了。
“您也彆氣餒,未來,咱們一定會有一個強大的祖國做依靠。”
“嗯,一定會!”
梁靜輕聲的讚同,聲音無比的堅定。
……
1941年1月17日。
這一天,發生了一件大事:
大隊長為了皖南事變的合法性,宣布新四軍為“叛軍”。
此舉,遭到了人民群眾的激烈反應。
一場為團結而爆發的爭鬥,也進入高潮。
而於此同時,在上海的一個碼頭上,隸屬全球貿易的一艘貨輪自碼頭離開,駛向了遙遠的美國。
改名為梁靜的明鏡、苗鳳祥、明鏡的司機和被明樓“活活打死”的車禍肇事者,全都在這艘起航的貨輪上。
沒有人相送——本來張安平想通知明家兄弟,但明鏡卻不許。
所以送行者隻有張安平,他隱於暗處,望著遠去的貨輪,輕聲的祝福自己的同誌。
在貨輪遠去消失於視線後,張安平回到了車裡,才上車,久等的曲元木便道:
“區座,局座那邊來消息了,今天……今天就走。”
“今天走嘛?”
張安平露出一抹無奈,隨即道:“那邊都安排好了?”
“嗯。”
“告訴局座,我在那邊等他,請他看一出好戲!”
“是!”
……
武田義平茫然的望著窗外。
他都記不起自己是什麼時候來的上海,他記得自己來上海的時候,沒有太多的雄心壯誌,隻有一個想法:
穩、穩一手、再穩一手;
穩紮穩打,步步緊逼,逐漸壓縮軍統的生存空間,一步步形成碾壓之勢,最終以雪球滾落高山之勢,將軍統掃進垃圾堆。
這期間,他做了什麼?
哦,推行了保甲製度。
還有呢?
好像……好像沒了!
然後,他就這樣灰溜溜的要離開上海了。
隨行的隨從看武田義平心情茫然,幾次試圖開口話到嘴邊卻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武田義平看到這一幕後,突然笑道:
“不用安慰我。”
“自藤田芳政伊始,上海之地,就是所有機關長的噩夢,沒有一個機關長能活著離開上海。”
“而我,卻是第一個。”
他笑道:“比起我預想的結局,這個結局好太多太多了!”
隨從看武田不像自嘲,便放心下來。
可武田真的有這麼灑脫嗎?
不!
他其實很憋屈。
在上海,日軍明明是占領者。
可是,一代又一代的機關長,一個個都黯然凋謝。
可是,整個特務體係、情報體係,一直都被可惡的對手玩弄於股掌之間!
憋屈;
不甘;
甚至是憤怒。
可是,他沒有機會了。
看著不斷後退的樓房,武田義平的目光再次茫然,許久後,他寄希望於飄渺,暗道:
“希望伊藤君,能為我報仇雪恨。”
汽車,抵達了日立碼頭。
……
日立碼頭對麵。
一間裝修奢華的飯店。
戴春風麵對著一桌子的大餐,沒有享用的胃口。
他凝視著窗外。
又一艘從日本過來的渡輪停靠了,一隊隊日本兵從渡輪上下來,看著這些麵對抵達中國而帶著好奇心的日軍,戴春風的心情有些煩躁。
【混小子,你讓我過來就是為了看這個?】
【我當然知道上海離不開你,可你這個混小子,總仗著這個為所欲為,我怎麼能放心讓你接管未來的軍統?】
【玉不琢不成器啊!】
讓王天風出任京滬區區長,調張安平回去,是他幾經權衡的結果,但被張安平邀請到這裡以後,他就知道自己的外甥又在耍他的小聰明。
可這個小聰明卻直擊戴春風最不安的地方——上海,換個人真的能保持之前的良好局麵嗎?
就在此時,一輛汽車抵達了日立碼頭,看著從汽車上下來的日本軍官,戴春風眯眼,試圖看清對方的軍銜。
但太遠了,看不清楚。
“他叫武田義平,上海土肥圓機關的機關長——應該是原機關長,他現在要回日本本土了。”
張安平解釋的聲音傳來。
戴春風一愣:
“這就是你請我來的目的?”
張安平惆悵道:“畢竟是老對手,他要走,我不送送他怎麼成。”
戴春風不語,外甥的送,會是真的送?
他注視著窗外的日本軍官,暗暗等待著。
……
武田義平下車後,惆悵的轉身,想再看一眼上海之地。
他目光掃向遠方。
突然之間,他的目光一凝。
因為在幾處高樓上,他看到了一些字,而這些字合起來則是:
鬆五甜先盛
送武田先生?
巧合?
武田愣住了,但下一秒,不遠處閃爍起了一朵火花。
緊接著,武田的額頭上就出現了一個猙獰的血洞。
武田義平,轟然倒地。
這一刻,他想到了一句話:
沒有一任機關長,能活著離開上海!
……
飯店內。
看著倒地的日本軍官,張安平輕聲道:
“本來想親手送一送武田義平,但很不巧,來了一船小鬼子。”
“隻能用這種方式,送彆他了。”
戴春風從一介盲流到軍統掌權人,一路血雨腥風,死亡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自然不會因為一個日本人的死而動容。
但他還是對張安平展現的手段非常的滿意,一個日軍大佐,上海前情報機關的負責人,說殺就殺!
這得是多強的情報掌控能力啊!
他明白這是張安平在向自己展示價值。
可惜,他不會讓外甥如願:
“戲,唱完了?唱完了,那就隨我走吧。”
張安平無奈的歎了口氣,一副敗犬之相:“好。”
他當然有準備,隻不過是想嘗試下嘛,可惜……意料之中的沒成功。
可當他再一次看向了外麵的混亂,目光中卻閃過一抹的冷冽:
我雖然要走,但上海特情體係機關長的詛咒,必須一直牢牢的存在。
沒有一個機關長,能活著離開上海!
絕對沒有!
本卷完!)(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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