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我真沒想坑他啊!13)
重慶防空司令部的可疑名單,經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校正後,名單上現在就剩六個人。
六個精銳的小組盯著這六個人,而六個小組的身後,則是六支多達十幾人且隨時待命的精銳混編小隊。
這些人還都不全是重慶站或者局本部的人,是張安平就近從軍統各站調來的精銳,其中就包括洗布塘培訓班的【特種政治工作人員】。
在張安平的魚餌放下去以後,整個團隊進入到了高效運轉狀態。
但三天過去了,六個監視小組卻始終沒有收獲。
“區座,”鄭翊凝重道:“我們是不是將奸細放過去了?”
鄭翊剛開始時候將張安平喚作張長官,後來直接喊長官,再後來她就跟著上海的嫡係喊區座了。
此時還未有收獲,她的心不免忐忑難安。
張安平搖搖頭:“從名單上劃掉的每一個對象都是經過我再三複核的,絕對不會將人放過去。”
“可是、可是我們監控的對象,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跟人接頭的跡象,幾個疑似接頭的行為都被您否決了。”
張安平思索著說道:
“兩個可能,要麼對方接頭了我們沒發現,要麼對方還沒有展開接頭。”
被監控的六人,身份都不簡單,除了顧問赫爾·韋納外,其餘五人都是國民政府的高級軍官,身邊的人一大堆,極有可能是對方並沒有如張安平所想那樣未設置交通人員,而是在中間增加了一個專門的情報傳遞人員。
若這個情報傳遞人員是對方身邊之人,沒有被發現情報傳輸是很正常的。
張安平傾向於前者。
“都三天了,對方不可能沒……”
鄭翊還沒有說完,便有人急匆匆進來彙報:
“長官,俞北平少校稱有緊急軍務彙報!”
張安平輕皺眉,鄭翊的臉色卻大變。
俞北平是重慶站技術處處長,反諜指揮部成立的時候,他被借調到了反諜指揮部,大破大盜情報組後,反諜指揮部看似已經人去樓空,但重慶站和中統重慶黨部的技、偵人員卻依然在反諜指揮部。
後來張安平還從軍本部抽調了一批人員充實進去。
可以說反諜指揮部的技偵是重慶當前最強大的諜報技偵部門了,他們負責的是監聽和破譯工作,俞北平稱緊急軍務,極有可能是偵獲到了敵人發送的電報。
若真的是電報,那這也意味著防空司令部內的奸細已經完成情報的傳遞。
可六個監視小組至今還沒有結果。
鄭翊在心中期待千萬不能是截獲了敵人的電報。
但怕什麼偏偏來什麼,俞北平進來得到張安平的允許後,慎重道:
“張長官,敵人發電報了。”
“確定是‘獨臂大盜’?”
“手法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彆,確定是同一人。”
電報的原理是發送電波——數字和字母,會用不同的方式轉換成特定的敲擊方式,這種敲擊方式轉換成電波後發送出去,再由接收方收到電報後,根據這種敲擊方式還原成數字或者字母。
這些數字或字母都是加密過的,要根據密碼本翻譯才能得出真正的內容。
而手法則指的是敲擊不同數字或者字母時候形成的習慣,每個專業的發報員因為無數次的發送和接收,都形成了各自固有的習慣。
跟筆跡是同一個道理。
俞北平確定對方的手法沒變化,這意味著發送電報的人,就是隸屬“獨臂大盜”的發報員。
誠然,很可能這次的發報和張安平撒下去的餌沒關係——但情報這一行,一個情報泄露、緊接著就出現了電台的發送,沒有關係的可能性非常小。
鄭翊失魂落魄的坐下,六個監視組全天候的監視,沒有一個人敢放鬆,可……情報依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泄露了,他們卻沒有絲毫的頭緒。
她想不通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張安平示意俞北平可以離開了,待俞北平走後,他自語道:
“居然用了交通員……”
自語的語氣中滿是懷疑。
舉兩個例子,如抗戰全麵爆發之初的黃珺浚),他的輕易被捕,和他所用到的交通員有極大的關係,假如他沒有用交通員,而是直接跟上線產生聯係,在沒有十足證據的情況下,沒人敢輕易抓他,更不要說用刑了。
另一個例子就是速記員了。
交通員吳福被捕,交待了藏匿情報的地方,若不是鄭耀先用縱火鉛筆解決這個叛徒,一旦那封情報被軍統發現,速記員可就出問題了!
這便是多一個環節多一分危險。
再舉個例子,漁夫紀中原和榮將軍就是直接單線聯係的——二者之間不經過交通員的轉接,儘管這種聯係方式會在某一方出問題後,很容易出現斷線的情況,可這也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出問題。
高級彆的潛伏人員,采取這種方式更加安全可靠。
如果監控小組沒有出紕漏,那就是對方用了交通員。
可是以“獨臂大盜”為避免被軍統深挖而準備的煙幕彈、在第一時間就犧牲煙幕彈的行為判斷,對方是一個極其謹慎的人,這種人為了最核心的釘子,竟然會采取多一個環節多一分危險的方式?
“不對!”
張安平否決了交通員這種方式。
“一定是哪個環節疏忽了——鄭翊,把各監控組的監控日誌給我,我重新看一遍!”
張安平在放下魚餌之前,就擔心出現這樣的事,所以這個餌還是個半成品。
現在重慶防空司令部隻知道美式新裝備會在南川進行輪流換裝,但具體的地點並不知道,所以張安平還有機會。
他必須確定對方的接頭方式,在下一次接頭前,確認誰是真正的奸細、並且將“獨臂大盜”找出來。
否則哪怕是將日寇的飛機一網成擒,獨臂大盜不除的話依然是後患無窮。
……
高須弘記確實已經和他的“鷹眼”完成了接頭,並從鷹眼的手中拿到了情報。
不過目前的情報還是不完整的,隻知道是在南川,但在南川具體的位置卻不清楚。
麵對這不完整的情報,高須弘記思來想去,決定再做一次徒勞之功——他必須讓重慶這邊確定“大盜情報組”已經徹底根除,在他們徹底放鬆警惕的情況下,利用“鷹眼”將具體的位置找出來。
同時也能利用這一次空襲的機會,讓偵察機在轟炸機的掩護下,在南川進行一次偵查。
雙管齊下!
不過因為有過上一次坑轟炸機的前科,高須弘記特意發報將具體情況進行了說明。
日軍收到高須弘記的電報以後,經過研討後便決意配合高須弘記的計劃——這批美式防空裝備,從滇緬公路運輸開始就被他們給盯上了,但屢次轟炸均沒有獲得成功的戰果,這讓日軍方麵憋了一口氣,有一種我非得將其炸成渣的堅持。
……
秘密據點。
張安平將自己關在屋裡,麵對一份份的監控日誌,不斷在腦海中模擬著日誌中記錄的種種情況,想要尋找出自己之前疏漏過的地方。
但是,無論他怎麼模擬,始終沒有一丁點的頭緒。
屢次失敗後,張安平終於放棄了。
要麼對方用了一種無法想象的接頭方式;
要麼,對方沒有如自己堅持認為的那樣,采取直接接頭的方式,而是以身邊之人作為交通員——這種方式幾乎就是無解的,哪怕每個監控組後麵有一個十幾人的行動組配合,也無法成功將監控對象身邊的每一個人監控到。
還有一種可能,對方采取的還是張安平認為的直接接頭的方式,隻不過這種方式太隱秘,監控組的監控日誌上並沒有將細節記錄到,所以自己沒能從中發現頭緒。
但這也是無法避免的,監控日誌是監控組的成員根據監控對象的行蹤記錄的流水賬,出現記載疏漏是很正常的,這讓張安平異常懷念前世的監控。
收起這些監控日誌,張安平走出了泡了兩天的屋子,麵對外麵刺目的陽光,他站在門口閉上了眼睛,心說:
想讓我體會到日本人麵對我時候的無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