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切利尼娜的上午,本該是平靜到冷漠的時刻,一般在這個時間點,哪怕是劫道的小夥兒和攬客的女郎,都已經開始休息,而那些為了生活,不得不早起上班的社畜,也應該已經身在公司,哪怕是那些不愁吃喝的有錢人,也不會在切利尼娜的街道上閒逛。
但是今天,一切都已經不同,本應被星環那特有的環境所壓製的夢魘開始成批的降臨,死亡與瘋狂席卷著這本就充滿了墮落與暴力的城市。
好在切利尼娜常年在全星環犯罪率排行榜的前三位徘徊,居民們有著豐富的對暴力經驗,幾乎就在暴力事件發生的那一瞬間,就立刻躲在家裡,啟用各種防備設施,除了少數使用於神經係統高度鏈接的輔助義體的倒黴蛋外,倒也沒有產生太大規模的傷亡——嗯,以切利尼娜平時的傷亡率來說,不算太大。
不過即便是如此,在這個居住麵積較小,且缺乏儲蓄習慣的國家,所有人也都明白,這場動亂恐怕不是一味的躲避,就能夠結束的。
至少,他們得考慮自己家裡的糧食,能不能撐到動亂結束。
當然,以上情況僅限於切利尼娜的普通刁民,而那些手裡有著槍械的幫派分子,則立刻注意到了這片風口,正所謂好風憑借力,一舉入青雲,風口來了,豬都能起飛,麵對這麼大一片行業藍海,平日裡就不怎麼守規矩的他們又怎麼可能無視?
在刺耳的警笛聲中,最容易搞定的提款機被暴力拆解,緊接著,防衛係統癱瘓的銀行也成了打擊目標。
隻是,相比於惡黨的數量,切利尼娜的財富終究有限,他們沒敢去搶富人區,因為在星環,富人反而是擁有力量最多的那一批。
正所謂財可通神,哪怕能夠用槍械克製,但有錢人的槍隻會更多。
當市麵上最容易被搜刮的財富已經被榨乾,幫派分子們便開始了捉對廝殺,這不隻是因為幫派分子比富人區的有錢人好殺,平日裡因為地盤、人手等利益糾葛積累起來的矛盾,也是這爆發的導火索。
清晨的時候,還隻是被夢魘汙染的精神病在暴亂,但到了八點左右,街道上的聲音便已經開始接近鞭炮。
實際上,此時不少人的實彈都已經打空,但夾雜在大量架構子彈中的那偶發的一兩顆實彈,也總能夠造成相當的殺傷。
哪怕是在切利尼娜,這樣高烈度的巷戰也是難得一見,而在殺紅了眼之後,混混們卻飛速適應著這份烈度,然後飛速的蛻變成具有實戰能力的老兵。
不過在進步的顯然不止有自己,在不斷有的交火中,互相敵對的混混們,卻隱約形成了一種動態平衡。
然而,這種平衡很快就被打破,而他們這短短一兩個小時裡積累起來的戰鬥經驗也很快有了用武之地,因為——更多夢魘,降臨了!
似乎是死亡和殺戮引發的居民恐慌,又或者是因為大量夢魘次生體營造出的夢魘氣場,總之,整個切利尼娜像是被撕開了一扇通往地獄的大門,來自幻夢境的怪物們開始接二連三的湧出。
有著巨大雙翼,煽動翅膀便能帶來雷霆的巨鳥。
四肢著地,生著銳利的獠牙,皮膚如同早產的胚胎般褶皺的吸血狼犬。
背生鱗翅,頭有觸須複眼的亞人種。
雙足直立,膚色墨綠的爬蟲類。
身形扭曲,會剝下活人的臉皮戴在自己臉上的怪形偽人。
……
雖然已經打出真火,但在這夢魘的浪潮中,在損失了一批人手之後,他們終於理解到問題的嚴重性,再度攜起手來,開始與這些怪物戰鬥。
猶如末日降臨般的場景於此刻顯現,但同時,他們也發現,與自己並肩作戰的,並不止有切利尼娜的本地人,甚至,還有同樣從幻夢境中降臨的生物。
雖然對於這些住民仍舊報以警惕,但至少現在,他們站在同一方!
有時候,末日的降臨往往就是短短的幾個小時,等到中午時分,人類陣營便已經開始顯出頹勢,比起不斷從幻夢境降臨的夢魘與住民,他們的傷亡無法得到補充,眼見著人類就要因為戰力不足退出主要戰場,淪為隻能被動等待結果的看客時,全城所有還能夠開啟的廣播設備,幾乎是同時發出了電波跳動的嘈雜。
“咳咳,咳咳……”
並不刺耳的輕咳聲取代了那份電流音,那聲音仿佛帶著一種魔力,彆說人類、住民和智慧夢魘,哪怕是那些沒有智力的瘋狂夢魘,也在這一刻豎起耳朵,試圖捕捉那聲音的方位。
“這是一首倡導團結的旋律,隻要奏響這支曲子,無論周圍的人再怎麼離心離德,都會重新團結起來,萬眾一心……”
“這白癡在說什麼胡話?”原本還以為會是什麼宣言或者幸存地建立信息的聽眾在這一刻產生了十分無語的感覺,但下一刻,令人汗毛直豎的聲響忽然炸開。
那並不是任何一種已知的樂器,而是類似於手指與玻璃摩擦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顫鳴。
但那並不似摩擦玻璃那樣刺耳,反而帶著一種仿佛要將人大腦拖出顱骨一般的牽引力,伴隨著聲音微微下降,一聲雄渾的鼓聲隨之蕩開。
咚!
咚!
咚!
這鼓不能說是演奏,隻能說是按照特定的頻率去敲擊,去震顫。
但配合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擦弦高音,卻莫名的有了一種起伏的感覺。
隨後,低沉的提琴和急促的吉他不合時宜的炸開,但這種不協調,卻在那最為刺耳的頻率中開始統一。
但聲音,卻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
從刺耳吵鬨,到無比平靜,完全沒有任何的過度,就在人們忍不住去揉揉耳朵,並懷疑自己是不是聾了的時候,一個不似人聲的輕音忽然炸開!
是的,炸開!
那並沒有任何的征兆,仿佛一瞬間於耳中轟開的聲音高亢而清澈,不算悅耳,卻異常的抓人,那聲音甚至連超越了人類欣賞極限,仿佛刮擦玻璃一般的噪音都兼容並蓄,而在那吟唱之中,越來越多的樂器,越來越多的旋律,開始彙入其中。
戰鬥中的人們動作忽然開始減慢,無論是狂暴的猛獸還是狡詐的亞人,全都在這聲音中陷入了仿佛遲滯般的狀態。
聲音越發高亢,隱隱有重音在曲中蕩開——
“我們都一樣~~都一樣~~”
那細微如呢喃,不似人聲,不似獸鳴,乍一聽之下,就好似生澀的樂手無意間刮擦出的幾絲雜音,但隨著那聲音的反複、糾纏、重疊,越發強烈的存在感讓人忍不住去分辨其中的含義。
然後,那像是空耳、諧音,卻又仿佛本質一般的聲音被語言係統所解讀,隨即,他們的思維也開始發生交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