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想到此處,趙福生喊了一句:
“老張。”
張傳世渾身一抖,縮進人群,裝死不吭聲。
趙福生警告:
“張傳世!”
老張苦著臉上前,她順手將手裡一疊皮屑塞到了他手中:
“給我拿好,不要丟了,我有大用。”
張傳世一見她不是要讓自己去鬥鬼,頓時大鬆了口氣。
“您說您收這玩意兒乾啥啊——”
這些東西怪挺惡心的,細想還是一堆人皮,而且有可能是死於鬼禍之中的死者人皮,他嫌不吉利。
但一摸到這一疊皮屑,一股不妙的預感又湧上心頭。
不對!這是人皮!
且剛剛趙福生從他臉上也撕下了一塊人皮!
“!!!”張傳世倏地瞪大了眼睛。
能與鎮魔司比鄰而居多年,張傳世自然也不是傻子。
趙福生精明非凡,她不會做無用功,既然她當時撕下了自己臉上一塊皮屑,並讓自己收好,必是有原因的。
他當時覺得趙福生可能是趕了一天路昏了頭,也嫌那皮無用,早扔地上。
並且怕她發現,還狠狠用腳輾進了泥裡。
此時趙福生既然在曾經的鬼案現場找到了如此多人皮,說不定這種人皮就是厲鬼殺人法則之一。
“……”
也就是說,他一路千躲萬躲,念上天保佑,可不知何時早被厲鬼標記?
“大人,我、我……”
張傳世恨不能抽自己兩個大耳光。
他臉色青白交錯,心中驚恐交加,說話結結巴巴,卻想著此時再去將那塊皮子撿起來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趙福生卻沒理他,而是定了定神後,一把將大門推開了。
在她推門之前,先前還七嘴八舌說話的狗頭村眾人似是都意識到了氣氛不對勁兒,不約而同的住了嘴。
眾人屏息凝神,心中惴惴不安。
雖說趙福生之前說武立人家現在已經沒有鬼,大家一路行來時也確實順利,沒有發現厲鬼,但武立人一家失蹤卻是事實。
也有可能是武立人昔日積威甚深,眾人站在他門口時,多少感到有些壓抑。
但隨著房門被‘吱嘎’一塊推開,並沒有厲鬼顯形。
反而是幽幽夜風‘嗚’的順著敞開的大門吹入屋中,吹起滿天銀白的碎屑。
武立人的房間之中像是飄起了鵝毛大雪,一下迷住了眾人眼睛。
大家一見這異像,頓時驚慌失措的喊叫起來。
無數碎屑四處飛揚,有些輕飄飄的貼到了眾人的臉上、手上、脖子上。
接著眾人不停的開始抓癢,發出刺耳且密集的抓撓聲。
趙福生身上也開始鑽心的癢,她抓了兩下,再次抓下一大塊皮。
雖說失去了一段記憶,但一路行來的收獲仍讓她意識到了這皮痂的詭異之處。
她並沒有輕易的將這東西交給張傳世來處理,而是自己牢牢握在手中,接著踏入武立人的屋子。
“彆喊、彆喊!”
張傳世初時也險些被嚇得尿了褲子,但他反應最快,見趙福生已經進了屋中,便也連忙跟了上去。
他已經意識到趙福生辦案的不同之處。
她行事看似莽撞,實則粗中有細,出手果決,跟在她身邊目前來說是最安全的。
眾人還在驚聲喊叫,慌成一團。
如果不是有趙福生有減稅之言在先,此時恐怕早作鳥獸散。
就算是大家沒跑,卻也不敢進屋,隻敢圍在外頭,雙股顫顫不敢進去。
武立人的房間相比較其他廂房算是很新,拋除開漫天飛舞的大量碎屑,屋內的一切都符合武立人一家‘消失’了半個月左右的時間點。
照之前檢查廂房的老規矩,趙福生查看了桌椅、櫃子、床腳等處,並沒有發現菌斑。
但詭異的是衣櫃之中僅有一兩套換洗的成衣,櫃子裡空落落的——這可與武立人家財大氣粗的形象不大符合。
她摸了摸衣裳,衣裳有些粘手,似是時間久遠,仿佛稍用力一捏這織布便會粉碎,像是許多年沒有穿過的樣子。
趙福生再去揭開床鋪。
床上倒像是時常有人睡過,但沒有聞到絲毫汗臭、體味,反倒像是殘留著一絲若隱似無的鬼息。
她感應到了鬼息的存在,順著自己的感應摸去,很快在被子的夾層中間摸到了一張細軟的皮。
這皮滑膩柔軟,且異常寬大,略微冰涼。
趙福生順著這軟皮往四周摸,那皮有拚接的痕跡,且摸了兩下似是沒有邊際。
她心中湧出一個異想天開的念頭:
“莫非這一整層夾層都是一張拚接好的人皮?”
她越摸越篤定自己的猜測,隨即喊道:
“老張!”
這一下張傳世猶豫了半晌,接著應了一聲,踏步上前:
“大人?”
趙福生之前幾次隨口喊他,並沒有害他死於厲鬼之手,甚至隱隱有指點他之意。
他站上前來,趙福生就吩咐他道:
“找把剪刀來,將這被子的線挑了。”
說完,又吩咐道:
“仔細些,不要傷了裡麵的東西。”
此時人的被單大多喜歡用大針縫製,密密實實,需要將線挑開,才能完整的將上下兩層被單取開,露出裡麵的人皮。
張傳世就應了一聲,其他人麵露尷尬,武立有道:
“大人,這、這武立人家中,恐怕連根筷子也不剩啦。”
狗頭村的人貧窮,武立人一家失蹤後,家門大開,就連有鬼都擋不住村中的人想占便宜之心。
除了大件暫時沒人敢明目張膽的搬,稍值錢一些的小東西幾乎都被薅走了。
這還是趙福生來得及時!
要是再過數月,恐怕被子、床櫃等都會消失得一乾二淨。
趙福生扶額。
武立有就小心翼翼道:
“大人,天色已經很晚了,您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先回我家,洗把臉吃了飯,有事明天再來查看也成。”
夜裡的武立人家大宅陰森鬼魅,讓人不寒而栗。
他話音一落,其他人就連連附和:
“是啊大人。”
“您若想要看這被單,不如我替您抱著,到了立有叔家,您點著燈慢慢看。”武少春就殷勤的道。
趙福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