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宗族製村莊中的領頭者,他對於村中的村民十分愛護,彼此關切。
他的存在就如一個家庭中的長者,仁愛、包容、照顧卻又**,將所有責任攬上身,卻又沒有足以能解決這些麻煩的本事,隻好將責任外轉,導致所有人共同承擔禍事。
在大漢朝這樣的時代下,苛捐雜稅如同一座大山,壓在村民身上,本來宗族的存在是為了庇護所有人,使每個人抱團取暖,共渡難關。
原意是好的。
可偏偏容錯率極低。
六叔娘一時心軟保媒,中間出了差錯,使得老兩口背負了一座大山。
蒯舉明死後,蒯五若能化悲憤為動力,興許也不會讓事情遭到這樣的地步。
可偏偏蒯五心理承受力極低,父親之死成為了他逃避現實的借口,以怒火掩飾自己的膽怯心虛,將所有的責任拋到了彆人的頭上,以此減輕自己內心的自責。
在這樣的情況下,蒯六叔如果當斷則斷,將蒯五趕出族群,這個宗族興許還能保持凝聚力,且發展能更進一步。
但人之所以稱為人,是因為人有七情六欲。
蒯六叔也是人,他會受責任、良知的譴責,身為村中長老的權威身份此時成為了他的束縛,讓他無法拋棄蒯五,做出違背村老身份的事。
“分家?”
蒯長順聽到這裡,怪叫了一聲。
他喊完之後,一掃先前的怒火,沉默了片刻,最終長歎了口氣:
“我爹他們不同意。”
“為什麼?”說話不多的範無救聽到這裡也有些奇怪了,問道:
“因為孝順?”
蒯長順似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趙福生則是替他應道:
“因為權力。”
“權力?”
範無救聽到這裡,有些吃驚。
一個窮鄉僻壤,又非世家豪門,哪來的權力?
他的心眼兒不如他哥哥範必死靈活,也不像張傳世那樣心中算盤極多,此時確實搞不清其中關節。
反倒是蒯長順聽到趙福生這樣一說之後有些不大自在,似是解釋一般,說道:
“我爺年紀大了,總有一天,他身上的擔子要交給我爹的——”
村老的權力更迭——哪怕這種權力是範無救看不上的東西,但在蒯良村,蒯六叔卻是說一不二的存在,是村民眼中的尊長者,地位不輸於城中的大人物們。
“越是地位低微,越在意尊卑次序。”趙福生歎了一聲。
蒯六叔已經出現病狀,他一去世,村老的權力會遞交到他兒子手裡,因此幾個兒子會是他權力堅定的擁護者,堅決不允許其他人破壞的,哪怕這個想要分家的人是他們的妻子、兒子。
蒯長順目光閃躲,不敢直視趙福生的眼睛:
“我爹將來如果管村子,肯定不會是這樣子——”
趙福生笑了笑,沒有與他爭辯,而是道:
“既然分家也不行,那不如將蒯五驅趕出去。”
“這個問題不好說啊,畢竟都是親人……”提到關鍵性的解決方法,蒯長順將先前的憤怒收斂得一乾二淨,變得有些懦弱的樣子,搖了搖頭。
趙福生笑了笑,沒有再說這個問題。
這些村民目光短淺,行事瞻前顧後,沒有魄力,可悲可歎又可恨,困苦一部分來自於他們受環境所養成的天性。
大漢朝的製度養出了這些優柔寡斷卻又無法無天敢動私刑以致鬨出鬼禍的愚民。
“也許蒯五死了,問題便迎刃而解。”她淡淡笑著,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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