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粉碎的紅棺塵霾在夫子廟內翻滾。
了三人的視線一下被濃得化不開的‘紅霧’所阻。
粉塵嗆入鼻腔。
除了蒯滿周外,劉義真與趙福生都開始咳嗽。
小丫頭的身影淡了許多,像是整個人都變得虛幻,殷紅的粉塵從她身體內穿過。
突如其來的異變打了三人一個措手不及,幾人本能的腳步一扭,後背相靠,警惕的看向四周。
趙福生半眯眼睛,強忍眼睛的刺痛,屏住呼吸,以手作扇在麵前扇舞。
數息功夫後,塵霧散去一些,血紅的粉沫飄散了一地都是。
在此期間,厲鬼並沒有複蘇。
趙福生提到嗓子眼兒的心落回原處,接著‘砰砰砰’拚命跳動。
受到這一驚嚇後,她忍不住爆粗:
“你大爺的,嚇死我了。”
劉義真也被嚇得不輕,正驚魂未定間,聽到趙福生的話,不知為什麼,心中的恐懼感瞬間消失了大半,不止鎮定了許多,還有些想笑。
事實上他也真的笑出聲來了:
“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
趙福生翻了他一個白眼:
“我又沒活夠,誰說我不怕。”
“哈哈哈。”劉義真大笑。
兩人相識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趙福生氣急敗壞。
趙福生拍了拍身上的紅色粉沙,沒好氣的道:
“快彆笑了!你爺的棺材都保不住了,你這不肖子孫,還笑得出來。”
“……”劉義真的笑聲戛然而止,這下就輪到趙福生笑了。
兩人正鬥嘴打趣,蒯滿周拉了拉趙福生的手,趙福生的笑容一收,轉頭看向棺材處。
隻見停放了劉化成屍身的這一副紅棺在先前的這一場異變中被炸得千瘡百孔,但棺材並沒有徹底碎裂。
待一切塵埃落定後,出現在三人麵前的,是一副破破爛爛的棺材。
棺蓋爛得粉碎,四周棺身出現大塊大塊的碎落。
可離奇的,是棺材經曆這樣的厲鬼煞氣衝擊後並沒有徹底的散架——一部分完好無損的棺材木料將整具棺材巧妙的連接住了。
而這些未受影響的完好處棺身也呈現一種十分奇怪的樣式。
趙福生的神情變得耐人尋味,劉義真的笑意收斂,也變得嚴肅。
二人轉頭相互對望了一眼,俱都看向這口破爛的棺材。
棺材完好的地方不止是大小相同,形狀也相似。
每一處約巴掌大小,頂上呈圓球形,下方則稍瘦長呈軀乾狀,而左右兩側則各探出一條迷你似的胳膊,下方則是兩條小腿。
這模樣、這形狀,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巴掌大的簡略‘紙人’形狀,以或躺、或站、或仰的方式密布於棺材四周。
彼此之間似是‘手掌’相牽,牢牢將躺在棺材內的劉化成牢牢圍住。
“這——”
劉義真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極度的難看。
雖說三人還沒有探頭往棺材內看,但此時怪異的‘紙人’影像已經從紅棺上透出來了,足以見得劉化成的鬼軀確實被人動了手。
“看來你果然是對的。”
此時的劉義真頓時失去了開玩笑帶來的輕鬆心境,趙福生與蒯滿周都看得出來此時的他心情異常的惡劣。
他握緊了拳頭:
“但是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從鎮守夫子廟厲鬼以來,他一直沒有離開過要飯胡同的領地半步,半刻不敢懈怠,就連幾次與趙福生外出,都隻是在不遠處的胡同口孟婆攤位坐一坐。
在如此嚴防死守的情況下,紙人張究竟是如何越過他的看守,靠近劉化成的棺材,繼而向他爺動手?
劉義真想不通。
“此時不明白就算了。”
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趙福生道:
“與其在當下糾結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不如先想辦法把麻煩解決了再說。”
她說得有道理。
劉義真神情間仍帶著陰鷙,強忍怒火,猶有些不甘的點了點頭:
“我隻是不甘心。”
“我明白。”
趙福生此時沒有再與他開玩笑,而是認真的道:
“此時我們在明他在暗,處於被動之中,有些東西現在不明白無所謂,但不能一直不明白。”
紙人張以有心算無心,趙福生從無到有走到現在,雖說仍處於被動局麵,可對上紙人張時不是完全無還手之力,她已經滿足了。
“這個人布置了如此多手段,製造了這樣多鬼案,不管他怎麼東躲西藏,總有一天會露出頭來。”
她冷笑了一聲:
“到時將他逮住,什麼話都能問得出來。”
興許所有的事情一切早被她料中,她此時神情平靜,並不見慌亂憤怒,顯出一種異樣的從容。
哪怕劉義真心知肚明,實際的情況恐怕比二人預料的還要糟,但因為趙福生的冷靜,卻給他一種‘事情儘在掌控’中的錯覺,極大的安撫了他因為恐慌而生出的憤怒。
他的情緒逐漸平靜,繼而點了點頭:
“好,聽你的。”
“這就對了。”趙福生看他臉上猶帶恚怒,不由故意喊:
“義真啊——”
“……”劉義真下意識的轉頭去看蒯滿周,卻見小孩發梢動了動。
他頓時明白,惱羞成怒:
“彆這麼喊我!”
“哈哈哈!”
一個小玩笑恰到好處的令夫子廟內緊繃的氣氛鬆懈了些許。
趙福生見好就收。
見劉義真恢複了往常的平靜,她這才正色道:
“先看看你爺的情況。”
劉義真點頭:
“嗯。”
雖說目前情況尚算穩定,夫子廟內兩個厲鬼加一個隱形的鬼戲班並沒有複蘇失控的架勢,但三人仍是小心翼翼的往半損毀的紅棺靠攏。
越是往厲鬼靠近,趙福生就越能感應到鬼物身上濃重的血煞之氣所帶來的壓迫。
劉化成不愧是天生的鬼物。
縱使處於沉睡狀態,但他無意識間散逸出來的那種陰寒卻以棺材為中心,半徑丈餘內都縈繞著一種刺骨的感覺。
趙福生的腳步邁入劉化成的領域之內,便覺得一股寒悸自心底生起,就算她極力克製,身體仍不由自主的打著哆嗦。
她的手腳開始輕顫。
一種莫名的恐懼令她心悸、慌亂,甚至於眼前一黑,意識有片刻的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