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下班,李文軍去廠裡轉了一圈,跟所有人說明天不許回來加班,好好休假。賺錢也要有時間花,才有意義。
其實他給每個在電子廠上過班的多多少少都發了獎金。好比秦紅玲這種一整天都在電子廠的,就有二十塊錢。
趙林他們也有十五。就算是學生也有十塊錢。
之前來兼職過的至少能拿到五塊錢,算是夠仁至義儘的了。
工人們都笑著回答:“廠長放心,您就回去休息吧。”
然後李文軍跟陶光明這才出去了。
李文軍從廠裡的大門出來,指著旁邊說:“明年開了春,再修一棟做職工宿舍。我們也不能總打遊擊,還是要招一些全職工人了。”
陶光明點頭:“這個倒是。”
李文軍走了幾步又歪頭看著陶光明:“你說我讓井下工人都喝醉怎麼樣?讓他們第二天都睡得起不來。”
陶光明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剛才說過的想法子五號不讓井下工人去上班的事情。
陶光明眯眼:“把親哥灌醉這種事你都敢做得出來啊。你彆忘了,我問你,你自己不喝酒怎麼灌醉彆人,你蠢也不是這麼蠢的。”
李文軍微微點頭:“嗯,說的是啊。這法子不行。”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你玩真的啊?你一天能不能想點正事,比如把你銀行裡存的那大幾十萬塊錢花一些出去,給自己積點德。”
李文軍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快步走了:“嗬嗬,老子就算把那些錢堆在家裡爛掉也不給你們拿去修路。”
陶光明追上了他:“你看,古話說得好修橋補路積明善。”
李文軍說:“我隻知道,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把錢全捐出去修路,自己餓死在路邊,可不就是無屍骸嗎?”
陶光明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惱羞成怒,嘴裡罵著:“臥槽,你這人真是軟硬不吃。”然後從旁邊的雪堆裡攥了一大團雪,對著李文軍後麵就用力扔了過去。
李文軍被砸得頭一歪,陰森森回過頭盯著陶光明。
陶光明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啊,那個。阿姨叫吃飯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李文軍陰森森笑了一聲,低頭攥了一大團雪,抬頭一看,陶光明已經跑到幾十米以外了。
陶光明穿個羽絨服在雪地裡一溜煙逃跑的樣子像個推雪機。
李文軍看得笑出了聲,扔了雪球,哼了一聲:“切,又愛玩又特慫。還好你小子跑得快。”
不過呢,這個市級公路對他而言,倒是個積累資質的好機會。
隻要省裡答應讓他收過路費,他就會答應出錢修這條路的。
總要讓他們付出點代價,吃點癟才好。
不然這幫人以為可以隨時隨地,無止境地從他這裡拿錢。
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下雪了,扯絮飛花一般洋洋灑灑,在天地之間的界限都變得模糊了。
李文軍仰頭看著天,讓雪花落在臉上,笑了笑:一九八零年就這麼過完了。
在彆人看來,他這一年過得驚心動魄,跌宕起伏。
其實他們不知道,以後的每一年,隻會更刺激,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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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陶路遙夫婦不回來茶縣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