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籬站在街邊的窗前,看著高大的寶象緩緩走過,四周民眾歡呼,周九娘也身邊在蹦蹦跳跳。
喧囂如同隔著一層紗。
莊籬倚著窗欄,輕輕吐口氣。
她回到了她的夢境。
適才那個夢境真是詭異,或者說做夢的人不一般,否則怎麼會想去祭天?
還有那一聲聲“奉天承運皇帝。”
皇帝啊。
莊籬看向街上,寶象已經過去,樂師們坐在車上吹奏著走來。
她還記得,當時樂師隊列過來的時候,察覺到有視線看她。
莊籬眯起眼,在夢境裡能看到現實都忽略的細節,她的視線一點一點掃過這些樂師…
樂師隊伍緩緩而過。
沒有人看她。
莊籬手握緊了窗欄。
是她當時看錯了?還是視線的主人有手段藏匿不被窺探?
“少夫人,九娘子,快看看,是不是世子過來了。”
春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周九娘抓著窗欄往外看。
莊籬抬眼看去,見一片昏黃中周景雲對她一笑。
莊籬也笑了,抬起手對他揮了揮。
她沒有改變夢境將周景雲留下來,而是看著他收回視線向前而去,消失在視線裡。
金玉公主的車駕來了。
莊籬看了眼,當時心思都在等候看白瑛上,沒有看這位公主,其實對這位公主也算不陌生,靈泉寺外被邀請差點就見了,以及上次救下了上官駙馬的外室子,應該是壞了金玉公主所願吧?
珍珠垂簾搖搖晃晃,街上無數視線看著這位公主車駕,以及她車駕的上官駙馬。
莊籬越過他們,看向皇帝的車駕。
就是這個皇帝下令夷了白家三族。
他從未見過白循,雖然白循的女兒嫁給了他。
父親也沒有認這門親。
他們之間隻是君臣。
君要臣死,臣就隻能去死。
現實裡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跪下來,但此時此刻莊籬站著沒動,看著皇帝皇後的車駕緩緩而過,聽著煊赫又遙遠的叩拜萬歲聲。
直到眼前出現一輛規格小了很多的車駕。
與帝後那種讓民眾看清龍威鳳儀的車駕不同,這輛車簾子垂得密密,似乎不讓外人看到其內的人。
這是她的夢境,她想看清就看清。
車架上的簾子隨風而起,露出其內的人。
白瑛穿著綠白條紋襦裙,挽著雙鬢,袖子也高高挽起,似乎要去下廚……
白籬噗嗤笑了,這不是宮妃白瑛,這是白家二娘子。
算起來,十多年沒見了。
她不知道宮妃白瑛是什麼樣,記憶裡隻有白家二娘子。
莊籬視線有些恍惚,但下一刻凝神越過白瑛看向對麵。
有人在看白瑛。
此時此刻除了兵衛,圍觀的人都在跪地叩拜高呼萬歲,或者對著爭相看皇帝龍顏。
就算對聖駕後的車有些好奇,但也隻是一掃而過。
是誰,像她這樣直直的專注的盯著看。
莊籬看到了對麵一個跪著正透過窗格向外看的年輕公子。
上官月。
上官月?
他看白瑛做什麼?
她突然想到,上官月認得她,莫非是從白瑛那裡得知?
他和白瑛有什麼關係?
這一次上官月沒有用袖子擋著臉,也沒有背轉過身,昏黃的天地裡,他的雙目漆黑,如燦星。
星辰越來越近,明暗閃爍,瞬間將人吞沒。
莊籬猛地睜開眼,眼前沒有歡鬨的街市,煊赫的聖駕,也沒有白瑛的車駕。
這裡安靜無聲,空曠無邊。
這…
是那個無夢之境!
莊籬震驚地忙四下看,果然在一片空曠中看到地上躺著的小童。
她原本準備明晚來尋找這個無夢之境,以備日後救急。
怎麼突然就進來了。
她是要進上官月的夢境,怎麼來到這裡了?
或者說,無夢之境是上官月的?
莊籬慢慢走近這個小童,蹲下來看著他。
如同上一次一樣,他安靜地睡著,長長的睫毛,白皙又粉嫩的臉,穿著華貴的衣服,佩戴著珍珠玉石。
長得跟上官月像嗎?
莊籬回憶著上官月的樣子,不太像。
但也不能就此斷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