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被嚇的一個站立不穩,當場摔在地上,哭嚎起來,“少堡主,不怪老身啊,夫人本就體弱,腹中又是雙生子,我已用儘手段,實在是沒辦法了。”
“山青,穩住!”頭發花白,縱身體枯瘦,仍儘顯威勢的老人,重重一拄拐杖,“快出堡,去請蒼山縣的許大夫,我與他乃多年故交,持此信物他必會跟你前來。”
“另外,將庫房裡珍藏的那株百年老參切了,取三分之一入藥熬湯,喂孫媳婦小口喝下,縱傾儘我烏家堡根底,也要保全母子三人性命!”
說到最後,老人眼珠瞪圓,氣勢駭人,“愣著乾什麼,快去!”
烏青山聽著房中,妻子虛弱的慘叫聲,咬牙跪地,“爺!求您無論如何,也要讓玉淑等到我回來。”
重重磕了個響頭,他起身大步離去,一邊爆喝,“來人,備馬!”
很快,馬蹄聲如雷,一群人頂著狂風暴雪,向土堡大門衝去。吊橋在寒風中放下,一群人馬的身影,轉眼消失在風雪之中。
烏家。
服下參湯的少夫人,氣息逐漸穩定下去,再加上一些秘藥,出血量也得到了控製。
可穩婆一張臉,仍是慘白慘白,汗水已浸透發梢,抬頭迎向老太爺的眼神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烏家老太爺是當地的傳奇人物,自草根中崛起,創建了如今威震數百裡的烏家堡。即便數十年前,因一場大變受重傷,導致一身武道修為十不存一,卻依舊是烏家堡最強者,及最高權力執掌者。
此刻,他眉角抖了一下,沉聲道:“玉淑還能堅持多久?腹中胎兒,還能保多久?”
穩婆腿一軟,咬牙道:“回老爺子,少夫人體弱氣虛,如今又大出血,雖有百年老參吊命,也撐不過今晚。而腹中雙生子,如今已動了抬起,怕是夜半都難熬。”
烏老太爺閉上眼,眉間露出一絲痛苦,這上天待他烏家何其涼薄,先是讓他受傷武道儘廢,又奪走兒子、兒媳性命,如今唯一的孫子終於有後,卻又是這般結局。
但很快,烏老太爺便睜開眼,麵露沉毅。
烏家堡離蒼山縣一百三十裡,若在平日裡快馬數個時辰便可來回,或還能救下產房裡母子三人。
可今日凜冬大雪,山路險阻難行,縱青山搏命也難在今夜,將許大夫接回——他必須,要做出決斷了。
等,必母子皆亡!
舍一人,則雙生子可活!
青山,彆怪爺爺。
穩婆似意識到什麼,身體一個勁發抖。
烏家堡外,通往蒼山縣的道路,平日裡還算通行的道路,如今因風雪遮蔽,地麵又凝結堅冰,可謂步履維艱。
縱烏青山今日帶的都是堡中好手,行不過十餘裡,便有兩匹好馬摔斷了腿。馬上騎士雖反應極快,並未遭到碾壓,卻也無法繼續前行。
留一匹馬給他們???????????????,讓他們原路折返,烏青山毫不停頓,繼續衝向風雪之中。妻兒的性命就在他手中,每多過去一息,對他而言都似烈日灼心,眼珠逐漸通紅。
“駕!駕!”
烏青山用力抽打坐騎,在道路中艱難前行。
突然,坐下馬匹發出一聲嘶鳴,一條腿滑入地麵裂縫中,硬生生從中折斷。
烏青山整個人一下被甩了出去,重重翻滾了幾圈,等抬起頭來時,眼前一片赤紅。
他用力抹了一把,轉瞬凍結的鮮血,掙紮著站了起來。
“少堡主!”
一群屬下急忙停下,圍了上來。
烏青山大吼,“不能停!繼續趕路,繼續!”他轉身就要衝上另一匹馬,卻被屬下死死抱住,大吼道:“少堡主!不能再走了,不然咱們所有人,今日都要折在這場風雪中!”
“快,給少堡主上藥、包紮,不能讓傷口凍爛!”
烏青山猛地甩開他,“滾!誰再敢攔我,彆怪我不客氣……”他跳上一匹馬,可狂風暴雪中的馬匹,如今已經受驚,任他如此鞭笞都隻在原地打轉,根本就不往前走。
“走啊!走啊!”
一群屬下,沉默望著這一幕,難掩哀色。
終於,烏青山丟下馬鞭,滾落跪在地上,望著烏家堡的方向,鐵打的漢子淚如泉湧。
“玉淑!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就在這時迎麵風雪中,出現了兩個小黑點,等走近了一些,才發現竟是一男一女。他們衣著單薄,行走在風雪中,卻絲毫不顯畏寒之態,此刻眼神平靜看向幾人。
烏家堡眾人頓時如臨大敵,露出戒備之色。
雙方對望,略微停頓後,其中那名男子上前一步,拱手道:“諸位,我與……夫人在風雪天迷路,不知這是哪裡?還望諸位能為我們指明方向。”
狂風、暴雪,凜冬極寒。
黑袍年輕人拱手問路。
他神色平靜舉止淡然,漫天風雪呼號,卻不曾沾染到他身上半點,似有無形之力,將風雪隔絕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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