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
羅冠以劍拄地半跪,喘息粗重臉色蒼白,縱有許大夫相助,以如今狀態連斬兩劍,亦超出他承受極限。若非真龍之體足夠強悍,換一個人來,怕是當場就要肉身崩解。
“羅冠,你沒事吧?!”薑彤衝過來卻不敢碰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儘顯焦急。
“咳咳……”羅冠一陣咳嗽,表情無奈,“我又不是玻璃做的,碰一下碎不了,還有你離那麼遠,我怎麼靠著?有點眼力勁啊,我真快倒下了。”然後他就被拉進了香噴噴的懷抱裡,又暖又軟和。
果然,千般目測終為空,唯有實踐得真知……羅冠蹭了兩下,舒服的吐出口氣,薑彤臉都紅了。
呼——
突然,一陣風吹過,帶來刺骨冰寒,羅冠下意識抬頭,便見此刻有雲霧升騰而起。夜穹之間萬裡星河,璀璨皎皎圓月,於此刻變得朦朧不清,似籠罩在厚厚迷霧間。
眉間些許微涼波動,震蕩幾圈後歸於沉寂——此刻,羅冠與星月間聯係仍在,卻似隔了十萬八千裡,模糊不清難以觸碰。果然預感成真,這便是今夜借星月之力,兩劍破天傾所需付出的代價!
但好在,此番凶險已過……至於以後,那就到時再說,太多憂慮費腦筋,百害而無一利。
羅冠抬頭,掃過一眾麾下,“沒事了,都好好休息,接下來應當能安穩幾日。”
仁濟堂。
後院。
車夫老李皺眉,一臉沉凝、驚疑,望向許大夫,“先生,世上當真存在,可敕令星月的劍法?”
“自然有。”許大夫看向城樓,搖了搖頭,“但這小子不是,他……算是走了後門。”
心頭間,感慨萬千。
雖說早就知曉,星月待他格外不同,可不同到今日這地步,還是有些出乎意料。
此刻,許大夫望向夜穹間,那些浮現出的遮蔽雲霧,口中輕歎,“神秘、未知啊……”
天有道,覆世間。
衍生萬物,無所不在!
但也並非真的全知全能,便如眼前這些迷霧,便來自於神秘間,誕生於未知處。
天,亦有恐懼!
而星月竟敢逆神秘、未知而出手,這才是今夜羅冠等人,可闖過這一劫的關鍵。
車夫老李眨眨眼,猶豫一下,道:“先生,您怎麼了?”
失落?遺憾?!
不對!先生何等存在,豈會出現這般情緒。
許大夫歎一口氣,擺手,“隻不過,是羨慕一個小子罷了……今夜沒事了,去休息吧。”
他起身走向房中,背影越發落寞。
第二日,太陽照常升起,晴空照耀溫暖如春,那凜冬刺骨的冰寒,似終於過去。昨夜種種如夢,便像是從未發生,可再如何寧靜溫暖的早晨,都無法抹去眾人心頭驚悸、遲疑。
於是,向來自開門之時起,便病患不絕的仁濟堂,第一次出現了門可羅雀的一幕。甚至於,坐落的那條長街上都行人稀疏,距離近些的門店,更是一個個門戶緊閉。
自早晨開始,已陸陸續續來了幾輛馬車,將暫住病患接走,來去皆匆匆。
“許大夫。”
幾名醫館學徒行禮,舉止恭敬間,多了幾分局促不安。
許大夫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醫館,對幾人溫和一笑,“既然今日沒有病患登門,那便臨時休沐一日,你們回家吧。”
“這……多謝許大夫,我等告退。”幾人行禮後離去。
醫館越發冷清,車夫老李將醫館大門關閉,咧嘴一笑,“先生您一年到頭難得清靜,正好休息一下。”
許大夫搖頭,“休息不得啊……羅小友他們既擋下了昨夜大劫,我也得有所行動了,人總不能隻挨打,多少是要還下手的。”大雪山那位得了未知助力,蘇醒正在加速,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車夫老李表情微變,“先生……”他似意識到什麼,眉眼露出擔憂。
許大夫擺手,“無妨,既然這條路走不通,那就換一條路,雖與我本心不符,但這麼多年我不是一直,都在做著準備?”他搖頭一笑,“所以,我也算是很虛偽。”
他表情流露自嘲。
這世間,無論是誰都要為自身決定負責,若非當年的自信與錯信,局勢何至於此?
車夫老李躬身,“是那人不知好歹!先生,老奴明白了,您儘管去就是,我守在外麵。”
許大夫拱手,“那就擺脫了。”他轉身走向後院,來到病患居住區域。
第四間病室。
抬手敲了敲後,推門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