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強忍著嘔吐的衝動將身體向後傾斜,然而那隻手與死鼠卻緊追呈到她眼前。
艾爾瑪院長兩隻纏繞著繃帶的小臂異乎尋常地粗壯,隔著厚厚的紗布,赫斯塔幾乎能看見到她手臂上脈搏的起伏震動。
“艾爾瑪院長……?”赫斯塔臉色蒼白,“您……您到底……”
艾爾瑪望著赫斯塔,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下來,她先是發出一聲詫異的慨歎,而後慢慢低下頭,使得半張臉都沉在了陰影之中。
“不是你說想吃的嗎……”
一瞬間,赫斯塔忽然從光影中嗅到些微死亡的預兆,在艾爾瑪還沉浸在她的自言自語中沒有行動的時候,少女已經迅速起身,試圖向著門口衝去。
“格——”
呼救的話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赫斯塔感到一塊腥肉被塞進了自己的口中,兩隻粗壯的手臂從身後繞過來,鉗住了她的脖子和臉。
赫斯塔的雙腳慢慢掙紮著離地,她完全被艾爾瑪限製在了懷中——老人的身體異乎尋常地熱,並且極其有力。
“吃吧,吃吧……我的簡,我的好孩子……”
腐臭的肉汁滲進赫斯塔的口腔,她感到眼前的一切正在變得發青,缺氧帶來的眩暈感讓她的手腳漸漸變得無力,先前似有若無的死亡預感驟然變成一道厚重的幕布降落下來,它密不透風,又重若千鈞,在意識近乎模糊的時刻,赫斯塔突然一改先前試圖躲避逃離的動作,上下顎向著死鼠和艾爾瑪的手臂緊緊咬合。
四顆尖銳的虎牙瞬間咬穿了老人手臂上的繃帶,艾爾瑪迅速抬起被咬的手,將赫斯塔整個人掄了半圈,甩向了靠牆的衣櫃。
一聲巨響後,赫斯塔重重地跌在地上,在她身後,被砸得鬆動的櫃門忽然打開——赫斯塔還沒有來得及站起身,赤身**的芙拉桑已經從衣櫃裡跌落出來。赫斯塔本能地伸手,接住了昔日的夥伴。
芙拉桑身體冰涼,顯然已經死去多時,赫斯塔看到兩條密密麻麻的針口——一對烏鴉的黑色翅膀,被細細地縫在了芙拉桑的背上。
“她是個小惡魔。”艾爾瑪笑嘻嘻地指著芙拉桑的屍體,“看……她還有惡魔的黑羽。”
赫斯塔顫抖著抬頭,年邁的艾爾瑪正一步一步地向著她走來,然而比起老人臉上恐怖的微笑,更讓赫斯塔戰栗的是艾爾瑪的手臂——那隻被撕開了繃帶,顯露出真實皮膚表麵的手臂,正透著龍蝦殼一樣的鮮紅色。
螯合病……
赫斯塔終於意識到眼前的一切意味著什麼:此刻站在她麵前的已不再是昔日溫和慈愛的院長,而是一個已經感染了鼇合病,徹底失去了神誌的惡魔。
然而遲了。
艾爾瑪再次捉住了赫斯塔,這一次她沒有再試圖往女孩的嘴裡塞什麼東西,而是直接用雙臂鉗住了她的脖子。
“壞孩子。”老人漠然道,“你也學會說謊了?”
赫斯塔眼中淌下熱淚,那令人恐懼的窒息感再次降臨,她的十指死死摳住了艾爾瑪的手臂,可除了撕下艾爾瑪手臂上更多的繃帶,這掙紮根本毫無用處——直到一聲重物的鈍擊聲響起。
一直緊勒她脖子的手終於再度鬆開。
赫斯塔重重跌在地上,並劇烈地咳嗽喘息。當她再次抬頭,她看見格爾丁修女不知什麼時候闖了進來,修女手中舉著一把木凳,凳角上沾著艾爾瑪後腦勺的血。
格爾丁臉色慘白地望著眼前一幕,手臂因為難以言喻的驚懼而不斷發抖。
“格爾丁小姐——”赫斯塔想開口解釋這裡發生的一切,然而格爾丁修女倒豎了眉毛,迅速用一聲大喝打斷了她。
“快跑!!簡!”
腐臭的氣味,零落的鬆鼠屍體,死去的芙拉桑,正在試圖勒死赫斯塔的艾爾瑪,還有那雙赤紅色的粗壯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