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次日傍晚。
八點左右,司雷收拾東西離開辦公室,灰蒙蒙的天又開始下雨。
她發動汽車,打開廣播,音響裡傳來兩人的對談,主持人正在和氣象學家討論這個冬天第三區反常的大雨——這是近幾十年來從未有過的天氣。
第三區北部的冬天總是陰雲密布,但很少下雨。
氣象學家淡定表示,這也許和不久前的太陽風暴有關,這次太陽風暴在遙遠的長尾洋引發了巨大的海嘯,海嘯又導致幾處火山接連噴發,大量火山灰進入平流層……進而使多地出現了異常氣象。
司雷聽了一會兒,切換電台,結果下一秒就聽見另一個學者正在敲桌子,那人義憤填膺,表示某些科研工作者為了博眼球真是連基本的學科常識都不要了——長尾洋上噴發的火山灰想要在第三區引起這樣劇烈的氣候變化,至少也需要半年時間。
司雷再次換台,另一個節目裡,幾個嘉賓正在討論這場連綿的冬雨對來年糧食產量的影響。
她關掉了廣播,聆聽雨聲。
車外,雨越下越大,車燈的光柱中,雨絲密集。
……
赫斯塔已經在譚伊的街道上晃了一天一夜,她既不覺得困倦,也不覺得饑餓,隻是一味向前走。
這一路上,曾有好幾條暗巷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什麼也沒有想,轉身就跑了進去。
然而巷子的儘頭仍然是陌生的街景。
如此兜兜轉轉許多次,她終於在混沌中意識到自己期待在巷子儘頭看見什麼——她渴望看見加農大道上,那座美術宮的金頂。
在大雨的衝刷之下,赫斯塔的頭腦再次恢複了些許清明。
這裡是譚伊,不是布魯諾市。
譚伊沒有加農大道,也沒有金頂美術宮。
在恍惚中,赫斯塔茫然四望,很快,腦海中關於加農大道和美術宮的景象也消退了,一切又歸於寂靜。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等頭腦中的這陣暈眩過去,便又接著朝前走。
大雨像一個溫柔的懷抱,將整個天地,也連同赫斯塔一起抱在了懷裡。雨水浸透了她的舊製服,她像一個剛剛從無數個夢裡接連醒來的過路客,既搞不清楚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要做什麼。
但朝前走就是了……朝前走不會有錯。
腳步不能停下來。
赫斯塔仍在大雨中漫無目的地走,直到遠處傳來一個女人尖利的哭聲,那人的聲音像一把利刃將雨幕撕開,也將赫斯塔從譫妄中刺醒——那些原本遲鈍的感覺忽然恢複了正常,便就在這一瞬,雨的聲音、風的觸感,每一處傷口的灼痛……都變得無比清晰。
赫斯塔快步疾走,很快在一棟聯排彆墅前找到了哭聲的源頭,有一個穿著深藍色布裙的女人正在雨裡挨打,她在泥地裡蜷成了一團,一個謝頂的中年男人手裡握著鞭子,一邊叫罵著,一邊將鞭子抽在女人身上。
地上的女人哭著求饒,不遠處建築的窗口,有幾個孩子在哭著喊媽媽。
赫斯塔衝上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抓住了那條揚在空中的馬鞭。
男人還來不及回頭,這條鞭子已經緊緊勒在了他的脖子上,他連一聲害怕的呻吟都發不出,就已經翻起了白眼。
原本倒在地上的女人茫然地抬頭,在片刻的錯愕之後,她像瘋了一樣尖叫起來。
“殺人了!!!殺人了!!!”
“來人啊——殺人,殺人了!!!”
赫斯塔上來就用了全力,然而太奇怪了,即便是這樣,她也沒能立刻擰斷這男人的脖子。
“放開他!!你放開他!!”
一些不痛不癢的拳頭落在赫斯塔身上,她知道是那個女人乾的,雖然她不懂為什麼,但眼下也沒有精力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