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才落,一旁的男人顫顫巍巍地轉過頭,幾乎是帶著哭腔回應了他一聲:「亞雷克……與你同在——」
赫斯塔幾乎再同一時刻朝著這人的下頜踢了一腳,在一道複雜的骨骼微響之後,這個人不再發出有意義的聲音。
先前有意求死的男人轉頭望向被打翻的同伴,他關切地低喊對方的名字,直到再次被赫斯塔踩住了咽喉。
在近乎窒息的境況中,他氣管中吐出的一點點氣息吹起了帶血的唾沫,血泡無聲地破碎,在地麵上留下一小段爆裂狀的血紅印跡。
望著眼前並不掙紮的俘虜,赫斯塔感到一陣煩躁——這些前幾天還在死亡的陰影中掙紮無措的男人,此刻忽然成了脫韁之馬。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替換了他們的靈魂,以至於肉身的折磨反而變成了褒獎,令他們甘之如飴。
這大大超乎了赫斯塔的預料,眼前幾人的變化顯然不是趨於臣服或禮讚,但也稱不上是詆毀或憎恨……不論這種變化是什麼,它總歸和羅博格裡耶聲稱的情況大相徑庭。
赫斯塔分明感到自己似乎成為了某種工具——某種幫助他們在想象的豐碑上篆刻姓名的工具。
「無所謂,」赫斯塔低聲道,「……反正你們也改變不了什麼。」
在男人徹底斷氣之前,赫斯塔移開了腳。
「司雷,你在這兒看著他們。」
「你要做什麼?」司雷問。
「我要進屋搜一搜裡麵的東西。」
奄奄一息的男人又發出了一陣低笑,那笑聲既像哽咽,又像抽搐。赫斯塔的退讓讓他驟然品嘗到些許勝利的喜悅,他仰頭看向赫斯塔,「……沒用的。」
赫斯塔沒有理會,直接用搜出來的門卡刷開了他們套間的大門。
「說實在的……」男人發出一串低語,「也許……我們應該感謝你。」
赫斯塔原本半隻腳踏進了門,又抽了回來。
她回頭望著地上身形扭曲的男人:「謝我什麼?」
男人露出染血的白牙,麵目猙獰地朝著赫斯塔微笑,目光中帶著嘲弄與得意:「謝謝你……讓我們意識到,我們在與誰為敵——」
下一刻,男人的話戛然而止,新的痛楚讓他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那張剛才還在赫斯塔手上的門卡,此刻已經飛旋著劃破兩側嘴角,深深地紮進了他的舌頭。
飛濺的血沾在司雷的褲腿上,她驚呼一聲:「簡!」
「我會讓傑奎琳喊急救,」赫斯塔低聲道,「你看好人,彆讓他們跑了。」
說罷,她大步踏入昏暗無燈的套間走廊,在她身後,門緩緩合上。
她徑直闖入費昂斯的房間,這些套間內的所有隔間都隻有一把裝在門後的簡易插銷,當房間裡沒人的時候,任何已經進入套間的來客都可以隨意闖門。
從衣櫃開始,赫斯塔開始搜尋線索,她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要找到那些能夠表明費昂斯隨身攜帶了哪些物品的東西——譬如照片,或是一些可以推測出內容物的空盒。
整個翻箱倒櫃的過程非常野蠻,在她隨手掃開桌麵鬨鐘、以至於這個鐵疙瘩直接在側麵牆上砸出一個窟窿的時候,赫斯塔意識到,自己那份怒不可遏的心緒已經悄然擠占了所剩無多的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