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她肯定睡了……”
“司雷睡沒睡沒關係,不管什麼情況,重症病房總是有人值守的吧。”赫斯塔看了看傑奎琳,“我們就帶著她去找醫生,看看能不能從醫生們那裡撬出點什麼。”
……
一層甲板,塔西婭癱坐在血泊中,橫七豎八的屍塊散落在她周圍,飛濺的血點沾滿她的雙臂與臉頰,她神情木然地望著前方,血水隨船搖曳流淌,浸濕了她的小腿與指尖。
隨著幾個身著生化服的船員共同走向牆角,甲板裡最後一點痛苦的呻吟戛然而止。
她們斬下了這些乘客中的最後一顆頭顱,直接提著它的頭發從出口處離開。粘稠的血液淅淅瀝瀝滴落,和窗外的雨點聲融為一體。
“回去吧。”普京娜看向塔西婭,“洗個澡,換身衣服,你的同伴會在餐廳和你重聚。”
塔西婭沒有抬頭,她嘴唇輕顫,撐著地麵起身,而後突然加速,低頭朝著牆體衝去。
然而還沒等她衝出兩米遠,有船員直接從側麵撲倒了她。塔西婭近乎瘋狂地掙紮,被人抓住了雙手,她就拿腦袋狠狠撞地板,隻是又有一隻手緊緊托住了她的額頭,強行製止了她的自我傷害行為。
早已聲嘶力竭的塔西婭此刻已發不出人聲,喉嚨裡隻剩最後一點動物般的喘息,她的眼淚流乾了,眼睛布滿了血絲,在混亂之中,她忽然聽見一個聲音。
“如果真的不想活,就等到下了船再尋死吧。”那個聲音說,“這艘船上不死女人。”
輪椅碾過地上的血跡,發出質地獨特的摩擦聲,那人慢慢靠近,塔西婭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我認得你……」塔西婭試圖開口,但隻剩下一點氣流和口型。
安娜的輪椅在塔西婭麵前停下,她抬起手杖,將一縷黏在塔西婭麵門上的頭發撥去了一旁。
“我也認得你。”安娜輕聲道,“塔西婭·門德羅夫女士。”
在這一地的無頭屍塊中間,安娜麵色沉靜。四目相對,塔西婭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這一切真正的始作俑者。
「是你……這些……都是你……」
“能走到這一步,還不錯。”安娜望著她,“我見過你父親,他聲稱你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我之前不信,不過現在看來,他也算所言非虛。”
塔西婭朝著安娜啐了一口。
「劊子手!畜生——」
“放輕鬆,塔西婭。”安娜笑了了笑,“不論如何你活下來了,活下來總是好的,如果我們相遇在這艘船以外的任何地方,事情都會比現在更慘烈。我真奇怪,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渴望著偉大生活,又對權力不屑一顧,既不懂得如何操弄它,也不在乎它落在誰手裡,即使偶然被命運舉上了高處,隻要有人勸你退隱,隻要災厄結束,你又會馬上乖順地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到底是為什麼呢?是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私德的無暇?證明你對群體的忠誠,還是彆的什麼?
“又或者,不管權杖落在誰手裡,你都有辦法發光發熱……嗯?”
塔西婭仍在竭力掙脫幾個船員的束縛,她凝視著安娜的眼睛,目光中充滿憎恨。
不遠處的普京娜歎了口氣,她扶著額頭來到安娜身旁,“……您今天怎麼這麼有興致,逮到一個就聊個沒完?”
安娜抬起頭,“有嗎?”
“至少,除了喝酒的時候,我沒見過您這麼健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