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附近一根生鏽的水龍頭前麵,向寒山動作笨拙地擰開龍頭,暴出的涼水頓時濺了她一身,她手忙腳亂地擰上,低頭去拍身上的水。便就在這間隙,隨著一聲輕微的金屬撞擊,赫斯塔看見什麼東西在水池邊砸了一下,跌進向寒山腳下的草叢。向寒山低頭要撿,結果前額撞在了水池台子上。
赫斯塔拾起鑰匙,“……沒事吧?”
“好得很。”向寒山忍著痛答道,“問你個問題。”
“嗯?”
“你覺得林驕這個人怎麼樣?”
“很好啊。”
“你覺得你和她是朋友了嗎?”
“不知道,”赫斯塔回答,“這好像不是我單方麵能決定的事吧。”
“那我這麼問吧,如果若乾年後,有一天你們再次見麵了,你能立刻想起她是誰嗎?”
“會吧,會印象深刻的。”
向寒山發出一聲輕歎。
“笑什麼?”赫斯塔問。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聊過的話題嗎?”向寒山有些落寞地開口,“有些人確實是拿主角劇本的……她想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做不到的。”
“怎麼沒有呢,”赫斯塔道,“她想讓你來誠心誠意跟我道歉,不就做不到?”
向寒山飛快地朝赫斯塔瞥了一眼。
“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赫斯塔說道,“大家圍著篝火的時候,都在念什麼?”
“詩呀。”向寒山回答,“周五晚上來這兒的路上我們布置了一個續寫作業,給大家留了一個開頭,說好周日晚上每個人把自己的作品念一念。”
“什麼樣的開頭?”
“‘昨天我是越過荊棘永不崩潰的弗吉尼亞,我是握緊拳頭蝸居在高處的郝思嘉’。”向寒山輕聲道,“喏,就是這個,你可以接著往下寫,寫什麼都行,長度不限。”
“這兩個人都是誰?”赫斯塔問。
“哎,”向寒山搖了搖頭,“先回去吧,我慢慢和你解釋……”
……
深夜,赫斯塔圍著毯子,坐在農舍大通鋪的儘頭。由於隨身攜帶的筆不出水,赫斯塔借來半截鉛筆頭,在自己的日程本上寫寫劃劃。
一盞電線懸吊的白熾燈掛在她的頭頂,燈光直直地打下來,將她不斷晃動的筆梢投出一道短短的影子。
在這個冬日即將來臨的夜晚,她不時停下筆,垂下眼眸,呼出一團白氣。
昨天我是於崩潰中越過荊棘的弗吉尼亞
我是握緊拳頭蝸居在高處的郝思嘉
我是掛在白月窗下的鋼鐵囚籠
禁錮著一個黃金時代
今天我是河流,我是土地
我是燈塔,是白色的輪船
我是一千根從天而降的銀針
刺向每一個群星咆哮的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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