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沉默了片刻,她理解黎各平等地憎恨每一個廢死者的心情,但當她想著午間老人在街邊圓桌侃侃而談的樣子,又覺得不可思議。
“我從前沒怎麼細想過這個問題,”赫斯塔輕聲道,“她們這樣的人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也一樣,”黎各接道,“但我不在乎這些人怎麼想。”
……
入夜,赫斯塔腦海中諸事繁雜,她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
下午她搜了一下帕卡特·波都代爾的生平,才發現黎各講的那個故事還有後續。在凶手因為二次殺人入獄後,受害人的母親開始了對帕卡特的長期追殺,然而帕卡特著實命大,每一次都因為各種意外或巧合死裡逃生——最接近的一次,那位母親幾乎站在了帕卡特的麵前,朝著對方開搶,然而不知怎麼回事,那一槍竟然打偏了。
而每一次,帕卡特也同樣選擇諒解被害人家屬,無一例外。
幾年前那位母親去世了,在葬禮現場似乎有人看見了帕卡特的身影,有報道稱這是一場生者對死者的勝利宣言,但帕卡特本人沒有回應過。
臨近十二點,赫斯塔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她把窗戶開了一條縫,好讓夜風能吹進房間。
“……還不睡嗎?”睡眼惺忪的尤加利從房間裡走出來,給自己倒了杯水。
“我想等等黎各的消息。”
尤加利十分意外:“她不在嗎……她去哪兒了?”
“她晚飯的時候說打算直接去一趟埃芒裡亞,敦促那邊儘快來聖洛姆接人,最好就這兩天。”
“就這兩天?”尤加利有些疑惑地歪著腦袋,“但從我們這到埃芒裡亞——”
“她很快的,”赫斯塔輕聲道,“不出意外的話,今晚就會有結果。”
尤加利有些懵懂地點點頭:“……那你早點睡。”
“晚安。”
赫斯塔目送尤加利回房,然後再次拿出了那本《起源》。之前在輪船上的時候她就發現這本書對催眠有奇效,不管什麼時候拿起來,她總能在幾頁之內睡著。
……
清晨,黎各推門而入的時候,赫斯塔還坐在客廳的落地燈下看書。
“太好了,你已經起了!”黎各稍稍側身,轉向身後一位年輕的女士,“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西莫婭,她是肯黛的秘書——”
單人沙發上的赫斯塔顯得十分茫然,她看了看來人,又看向窗外,此刻太陽還沒有升起來,街道上一片寧靜,到處都被清晨時朦朦朧朧的淡藍色微光籠罩。
“……怎麼愣啦,”黎各走到赫斯塔身邊,“你不會是一夜沒睡吧。”
赫斯塔終於意識到這會兒已經天亮了,她連忙將書放去了桌邊,起身朝西莫婭走去。這人看起來同自己一般年紀,身上穿著十二區的秘書官製服。
“您好。”赫斯塔伸出手,西莫婭麵無表情地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