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了數條巷子,最終停在一處泥水淤積的院門外,輕輕敲了敲門。
隨著敲門的聲響,院子裡原本的竊竊私語猛然消失,間隔片刻之後,一道腳步聲逐漸接近,門內傳來一聲粗款的男聲:
「誰啊?」
「城隍廟裡的糟老頭。」
聽著門後舒張的氣息,接著緊閉的大門打開一條剛好容納一人的縫隙,廟祝想也沒想側著身子就鑽了進去。
進門之後他也不左右張望,而是低著腦袋把自己剛才見到的詳細解說了一遍,最後才開口道:
「我想了一路,那尊闖進來的應該是一尊神,也不知道是這附近哪座廟裡供奉的神像,但好歹老頭我記下了那股感覺,恰好你們消息靈通。
所以,我想請你們帶我去城裡的大小寺廟轉一圈。
而且,一尊能靈驗的神像總比那些泥胎雕塑強吧?」
「我早跟你提過,從來沒聽過神像要統一
定做的,裡麵肯定有問題。」
等待了良久,之前那粗狂的聲音才在他前麵響起:「這件事情太大了,你空口無憑就要我們幫忙,沒這個道理,不如今天先去廟裡看看,能見到那位神人最好,見不到也能確定你說的是事實,不是嗎?」
廟祝咬著牙,點點頭。
隨後院門打開,幾個長相普通的男女跟在他身後一起離開。
而等再回到城隍廟裡時,他們心心念念的神人早就走了,隻剩下滿地殘破的神像,以及廟裡那一股正緩緩擴散的祥和氣息。
察覺到這點,
幾人對視著點點頭,隨後對待廟祝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僵硬。
氣氛變得融洽了不少。
沒辦法。
他們這這些人本來就隻憑借一些簡單的術法幫著街坊鄰裡解決一些小事,混口飯吃,有點本事的還能從官府手裡討點活乾。
可隨著天地變換,之前家傳的術法原本的效果逐漸失靈,反倒開始對邪祟,妖物產生了吸引力。
一開始,有不少不信邪的,不斷的鑽研,嘗試結果被術法反噬,隻死自己一家人倒是省事了,怕就怕不知道招來了什麼東西,連累到周圍的鄰居,甚至一整個村子。
於是,原本就被正法排斥的他們,開始被周圍的鄉親街坊排擠,徹底變成了陰溝裡的老鼠。
又沒有特殊的手藝,生活逐漸變的困苦難熬。
現在知道這些正經的寺廟也開始變得不對勁,他們除了惶恐,心中難免也有些幸災樂禍。
以後大哥不笑二哥。
但緊接著聯想到廟祝的話。
他們心裡也有些著急,如果那些寺廟裡的神像都變成藏匿邪祟的泥胎,那不光意味著所有有關神靈的術法全部失靈,甚至於城鎮也會變得跟野外一樣。….
邪祟漸生。
如果未來變成這樣子,那這位僅存的正神未來一定很搶手。
至於山神,河神被他們下意識的摒在腦後。
沒出事兒之前,深山老林中邪祟並不少見,那會山神都不頂用,現在也仍舊靠不上。
看著就地攀談起來的家傳法師們,廟祝搖了搖頭。
心心念念的還是自己的那點破法術,格局太小了。
膽子大一點,如果神像請來真的能有用的話,直接帶著神像去天南地北,各個城鎮裡麵。
等個三五年,最少也能籌備起一座廟來,甚至倒過來讓那些和尚道士來廟裡掛單也未必不可能,到時候大家再論誰才是歪門邪道。
他們這些人在討論,
而廟祝則趁著寫了一張告示,貼到了門外,通告香客今日城隍廟閉門一天。
......
在這些家傳法師,徹夜難眠的討論著光明未來的時候。
隨著夜幕降臨,張珂也感覺到了一股壓抑的感覺,在心頭久久不散。
他在府城的新家——大仙廟,
廟宇周圍的環境逐漸變的昏暗,四周的房屋逐漸遠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黑霧蒙蒙的空間。
漸漸的廟門外生出一條寬闊的石板路,
從張珂所在的大仙廟一直往前鋪,幾十米開外另一座廟宇逐漸從黑暗中顯現。
門匾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城隍廟三個大字。
這裡跟張珂白天去的城隍廟外形上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數遍整座廟也隻能看到正殿裡一尊城隍神像,其他的神殿裡卻空無一物。
而那端坐在供桌上的城隍,雙目通紅,口鼻間有滾滾黑氣噴湧出來,那些濃鬱的黑氣從正殿屋門噴湧而出,升空而起,將本就昏暗的天色染的
更黑。
同時,四周的黑霧一刻不停的朝著大仙廟傾軋過來。
霧中,一個個猙獰可怖的身影若隱若現。
換做普通人這麼隆重的陣仗,早暈過去了,就算心智堅定一些的也是轉頭就跑。
可不論是暈,還是跑都拖不到天亮,更無法逃走。
因為這裡已經不是人間了,
但凡地祇都能在自己的權柄所在開辟一片空間,無論是山水神靈,還是土地城隍,無非是名字不同,內部的環境也不大一樣。
而現在,張珂就是在城隍的小地府內。
隻是城隍已經被垢侵染,這原本應該跟乞丐版陰間相差無幾的小地府,也就變成了現在的這幅鬼樣子。
本來聽判官的話,張珂還以為這城隍會潛伏在地下,直接突襲自己。
但如今被拉到這片魔改的小地府之後,張珂有了更多的想法。
在外麵多少還要顧忌一下,自己那些香火根源,彆被波及到全打死了,讓自己失去了府城這邊的錨點。
可如果是去彆人家裡作客,那張珂可就沒那麼講究了。
惡客登門,踹門拆屋不是理所應當?
「轟!」
大地發生了猛烈的震蕩!
踏足於高空之中的張珂,直接解放了山神印,讓它變成一座山峰從空中墜落,即便山底離地的高度還不到百米。
自由落下也差點把場地掀了,黑霧深處的空間震蕩不休,裂痕密布。
而原本詭異的城隍廟更是早在山體落下之前就主動崩塌成一片廢墟,大地開裂,一座如同血肉之山的龐然大物,從裂隙下探出腦袋,將雙臂舉過頭頂,硬抗下了這計群山壓頂。
雙臂炸裂,大塊大塊的血肉墜落。
這些血肉落在地上,便化作一個個鮮活的邪祟,轉頭鑽進了山體之中。.
笨蛋兔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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