蠪侄:“.”
雖說雅言已經在蠻荒中流傳了一段時日,但得益於蠻荒原本較高的道德底線,神聖跟各界生靈對雅言的使用範疇還停留在較為初級的陰陽怪氣,讀戶口本的地步;類似祖安語錄,玩梗耍寶之類的暫時還沒被大眾接受。
如此,麵對張珂毫無預兆的偷襲,被鑲在地裡的蠪侄心中雖有千言萬語,但說不出來也是白給。
當然,倒也不是純粹的反應不過來。
畢竟敢在試煉上給張珂上眼藥的蠻荒來客多少都有點兒本領,更何況是敢直接挑釁塗山足可見這頭蠪侄膽大且力強。
但奈何再強大的存在都忍受不了相柳荼毒,更何況是麵對麵的噴灑了一地.淚水模糊了視線,作嘔的反應影響了敏銳的感知,而原本充作耳目的情狐又在前一刻被一網打儘如今全成了天上的看客。
如此天翻地覆的折射倒也顯的正常了許多。
蠪侄也很無辜。
雖然也就是被橫拍的斧刃砸斷了幾根肋骨,脊椎上有些許裂紋,對於它這種常年在蠻荒廝混,爭鬥的古神來說算不上多重的傷勢,但身死事小,麵子折損事大。
好歹祂也是一族之祖,在蠻荒不能說橫行無忌,但是也是能止嬰兒啼的角色。
現在剛一交手就被人剝乾淨鑲在地裡哪怕天上的那些來賓都是一團模糊的馬賽克,但這玩意兒隻能阻擋外人的窺探,卻擋不住祂們正大光明的俯瞰戰場說實話祂是真的不想出來。
但蠪侄顧忌自己折損的臉麵,張珂可不怎麼想。
他在從視網膜上的麵板中知道了蠪侄尚且存活的信息之後,幾乎沒有猶豫,左腳向前狠狠地踐踏。
“轟!”
好似地龍翻身!
任何的言語在此刻都變的蒼白無色。
僅一腳之下,一條無垠的裂痕自張珂的腳下迅速的向前延展,土石翻飛間更有方圓數萬裡的地脈在可怖的震蕩間被撕扯的支離破碎,泥沙,土石,連帶著大地整個兒向著裂開的深淵處塌陷,更有正在和蛇泥的相柳慌不擇路的飛上半空。
塌陷的土壤配上那緩慢流淌,滲透的相柳泥沼。
在擠壓的地底感受到那逐漸澆淋而下的濃烈氣味,蠪侄憤怒的咆哮一聲,轉而紅著眼滴著淚在擁擠的地下刨挖開來。
祂倒沒什麼委屈的,純粹因為相柳那貨太埋汰,那紫黑色的泥沼還在地表順著縱橫交錯的裂縫緩緩滑落的時候,濃鬱而刺鼻的味道就順著蔓延到蠪侄的五感之內,蘊含了相柳概念的氣味,饒是蠪侄早有防備也不得不被刺激的做出了生理反應。
而為避免沾上這驅之不儘,洗之不淨的臟物,祂也唯有打洞這一條通路!
畢竟,常見的在空間上的遁術跟手段,在蠻荒跟九州的戰場,如果不是燭龍,應龍那等先天親和空間,又具備強橫無比的底蘊,對一般存在而言這算是最愚蠢的戰略轉進方式之一
但即便如此,在地下潛行的蠪侄也遭受到了格外惡劣的針對。
來自地脈四麵八方的纏繞,跟整個大陸板塊的碾壓好似一座帶著鎖鏈的萬裡江山一般碾在祂的身上,壓得全身骨骼咯嘣作響!
漆黑昏暗的地底之下,恍惚間似有冰寒,陰冷之風不斷吹拂,幽深的地下隱隱約約的能看到億裡焦土之上,一座形似巨獸的建築群沉寂的匍匐在深淵之下,無數亡魂借此眺望,而又麵露欣喜之色。
那一聲聲歡迎跟“你為什麼還不下來”的厲聲質問讓蠪侄感覺到有些頭腦昏沉,動作呆滯。
在這一刻,祂的身體跟魂魄似是拆分成了兩個部分,僅有極小的一撮相連在一起。
如此,魂魄愈發的沉重下垂,而乘著背後那無形山脈的四肢也不由自主的顫粟起來。
“該死,莽夫就給奶奶當好你的莽夫,學這麼多花裡胡哨的做甚啊!!!”
在上下的拉力到達了一個極限,身魂兩者幾乎要被完全撕扯開來的一瞬間,一直處於恍惚中的蠪侄猛然回神,一邊兒心中後怕著,一邊兒忍不住借咆哮的力氣將自己下墜的魂魄真靈重新拉回體內。
在這之前,可沒人跟祂說過,這蚩尤家的崽子竟有如此花樣繁多。
又是地脈,又是幽冥的,你怎麼不再搭配個群星直接湊個三界之主跟昊天爭位去?
但哪怕蠪侄重新聚攏了身魂,恢複了氣力,來自後背沉重的壓力仍在不斷的積累,試圖壓垮祂的四肢,將其匍匐在地接受幽冥的引導。
“老祖好歹也是個人物,便是沒準備死戰,你這九黎餘孽也彆想如此輕易打發了我去!”
蠪侄惱怒中再顧不得頭頂那仿佛巧克力混葡萄聖代一般緩緩滲下的漿液,短暫的掙脫了上下的束縛之後竟筆直的衝破頭頂的碎石朝著地麵直衝而去。
破開大地的那一刹那,就好似出水就算是出水芙蓉罷。
在漫天迸射的水箭中,已從棕色之狐變成黑色泥狐的蠪侄朝著站立的張珂撲殺而下。
刹那間,那內裡猩紅的狐吻似是一片天幕一般驟然張開,以遮天蔽日之勢囊括了整個天穹,其間空間層層疊疊,在輕微的漣漪跟抖動間又以某種規律的方式飛速進行著自轉。
遠遠望去就好似一個內凹的磨盤一般,吞噬著狐吻所碰觸到的一切。
哪怕是空間,都在其掠過的刹那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破碎聲,點點崩裂的碎屑讓本來無形的空間好似被撕掉了偽裝的惡獸一般,露出了後方那宛若風暴一般浪潮洶湧的虛空。
這正是蠪侄最擅長的術法,幫助進食存儲珍饈美味的能力。
雖比不得天狗食月那般無物不包,但卻更加險惡莫測,隻是當前少了諸多情狐的協助,使得蠪侄使起來多少有些折扣,但畢竟是主體,九成效果總歸是有的。
但張珂根本不給其靠近的機會。
宏偉的身軀內陡然間分裂出一股灼熱的光芒,綻放著耀世之光的金烏被張珂捏攏兩條鳥腿變作了一支短小的長矛,亦或是弓箭?
在張珂暴虐的力量下,箭形的金烏帶起一條灼熱的虹光直衝下落的蠪侄而去,緊隨其後的戰斧完全杜絕了金烏箭飛行期間偏航的可能性。
“轟!”
暴虐的力量轟擊之下,哪怕蠪侄已經及時的閉上了嘴巴試圖調整方位,但銳利的金烏羽箭仍然射穿了蠪侄的脖頸透體而出。
洶湧的鮮血還來不及湧出便被金烏真火炙烤的血肉封閉,而蠻橫的力道更是使得蠪侄俯衝的姿態猛的一頓,恰是這電光火石之間,猩紅的戰斧自下而上的揮擊而至,暴虐的力道直攪的天地都出現了短暫的失真!
在副本規則的特寫下,位於天穹中俯瞰的賓客們能清晰的看到風雲的湧動,祂們下意識的在腦海中模擬相關的規則變動,然而就像是有一塊無形的橡皮擦在緊緊跟隨似的,但凡祂們靈光閃爍,總有後手抹擦而至。
即便再怎麼冥思苦想,終不得一點兒思緒。
一再嘗試,察覺到那暗中的力道愈發的直接跟龐大,見狀多數的賓客們也識趣的選擇了放棄。
但好在除了對戰場內規則要素的感知分析之外,在現場畫麵跟聲光這方麵遊戲並未插手,所以祂們能夠以各種角度,絕對高清的看到戰場中發生的任何情況。
在張珂暴虐而凶戾的舒展著自身的力量的同時,對麵的蠪侄卻已經是麵容扭曲,透過皮毛下隆起扭曲的肌肉能夠知曉祂已在竭儘全力的規避這次攻擊,周身動蕩的空間,洶湧的惡氣也證明著蠪侄的認真。
然,在這百變的掙紮麵前,猩紅的戰斧未曾有絲毫的凝滯,徑直的砍在了蠪侄正麵的胸膛之上。
乾戚並不鋒利。
至少對於常規體態的生靈來說,所謂的斧刃甚至比凡人的房屋更加龐大。
但在張珂那一身暴虐偉力的操縱下,所謂的鈍器仍然被他施展出了神兵利器的效果,隻一瞬間厚重而堅實的胸膛便被剖開,被碾碎的血肉夾雜著心肺的碎片四下迸射,自頸椎到脊椎的骨骼發出的碎裂聲清脆入耳,而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近乎剖開了了半個胸膛之後的戰斧仍未有太多緩衝,筆直的衝入蠪侄的腹腔。
“嘩啦啦!”
頃刻間,天空下起了猩紅的血雨。
好似一座座巨石,土丘般大小的內臟殘片仿佛航空炸彈一般呼嘯而下,而後在一聲劇烈的轟鳴聲中將本就破碎的大地砸的更加細碎。
“轟!”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