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最後實在氣不過,咬咬牙,氣呼呼出門趕往對角的賓房。
“楊兄!你現在...在...”
剛推門而入,便迎上洛仙兒的深幽目光,身子下意識抖了抖。
梁心沉默片刻,當即乖乖低頭:“這、這位姑娘,多有叨擾。”
“無妨。”洛仙兒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你若想與楊公子一同觀戰,自行入座便可。”
“好、好的。”
梁心臉色微紅,喏喏應聲,小心翼翼地來到桌對麵坐下,稍顯尷尬。
正如洛仙兒所猜,她有點氣不過擂台上的連番慘敗,正想找人好好傾訴。
自己的護衛暫不在身邊,四下無人,他第一個想起的人...就是楊是非。
她抬頭偷瞄一眼,有些氣惱般呲了呲牙。
“梁兄為何生氣”
楊是非笑了笑:“因為下麵的擂台論武”
梁心嘟噥道:“我們的人都連輸好幾場了,楊兄都不生氣嗎”
“現在生氣太早,後麵還有得輸。”
“啊”梁心頓時傻眼。
楊是非沒多解釋,再度看回擂台,心有思索。
畢竟穿越到此世不久,對梁國本身了解都不多。燕梁之爭,又談何感同身受。
梁國哪怕崩於眼前,他也不會多有感觸。如今更為在意的,還是‘江湖’本身。
這些年輕氣盛的江湖武人一個個跳出,隻想爭一口氣。
而那些知名宗門的天驕俊傑卻都在蟄伏觀察,想借機摸清燕國武者的底細,好再出手禦敵。
楊是非暗中笑了笑。他對江湖沒多少不切實際的幻想,隻略感唏噓。
如此江湖,其實與官商之道也區彆不大,皆是人與人鬥。
...
半個時辰後,戰況已至焦灼,但場內氣氛卻愈發沉重。
最初時,梁國這一方還能興奮以對,不少年輕武者都想多領教燕國人的高招,聲勢不落分毫。
可隨著一場場失敗,眾人臉色都有點掛不住了。
燕國這幾名年輕武者,實在厲害。
縱然期間有過幾次輪換,可梁國這邊卻敗了幾十人,這才堪堪贏下幾場戰鬥。
如果這些燕國人極儘嘲諷之能,三句不離嘲笑,在場眾武者還能怒而發聲,甚至直接翻臉群起攻之。
可自從開戰,燕國人簡直一個個都成了謙卑君子,不僅多有留手、甚至還很講武德,一口一個承讓、一口一句‘你很強’,說得眾武者都羞燥難當,恨不得一頭鑽地底下去。
“算是一招陽謀。”
楊是非冷靜道:“於武於理,在場的各門各派都敗得乾脆。”
“明、明明還是贏了幾人的。”
梁心都看麻了。
她哭喪著臉,小聲嘀咕道:“隻是輸了些二流門派的武者,算不得數。後麵還有...其他高手呢。”
“但雙方氣勢已截然不同。”
洛仙兒輕聲道:“燕國那邊還有兩名年輕高手未曾下場,仍有餘力。但我們這邊能出麵的已是寥寥無幾,一旦儘數落敗,梁國的江湖武者怕是都得顏麵掃地。”
梁心也看得清楚,隻能沉默以對。
“雙方應該都在暗中較勁。”
楊是非屏息凝神,仔細打量起場內幾處。
守澗宗、蒼陽宗、青山派...
那些聞名梁國的宗門天驕,如今正臉色凝重地盯著擂台激戰,麵對不知底細的強敵,顯然都想多探清幾招。
而燕國之人也在全神貫注的仔細觀戰,手中不時暗動幾下,看著像在推演招式路數。
“真正的天驕才俊,還未出手,都怕亂了局麵。”
楊是非若有所思:“那些江湖人的輸贏,倒是無妨。可這些代表梁國正道的天之驕子也落了敗,會有不少麻煩。”
...
王府三樓處。
一位道袍老者正站在窗邊,默默注視戰況,蒼老麵龐上滿是凝重。
他沉吟良久,驀然道:“王爺,走了一步險棋。”
定江王獨坐桌前,品了口酒水:“一旦踏出梁國地界,便會受諸國關注乃至針對。在千刃兵潭甚至還會爆發更為激烈的血戰,若連眼下幾名燕國武者都敵不過,太武皓石不爭也罷。”
“但,如今連守澗宗的弟子都已經敗了。”
“......”
定江王動作一頓,默然起身來到窗邊,見場中有一人恰好被一刀震退。
一時間,院內眾人不禁吸氣驚呼。
那位守澗宗弟子也一臉羞愧地退回至宗門隊伍內。
“——燕國這幾個年輕小輩,確實不簡單。”
恰至此時,一道略顯嫵媚的女聲驀然響起。
身披華美白袍的仇不歡款款走來,淡然道:“他們都是出身燕國‘鐵崇山’的門徒,雖不是九宗之一,但也是燕國首屈一指。門下子弟各個武藝高深、自小曆經廝殺,不容小覷。”
“聖使...你覺得,我們梁國這些武者,有誰人能與他們匹敵”
“何必要我來說。”仇不歡瞥向道袍老者:“身為九宗長老,你帶來的弟子還不出手”
“這場擂台比武,終究是為了爭取聖兵資格。我們不會輕易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