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隻覺心如刀絞。
當下,蘇哲蹲在蘇元麵前,儘量調節心情,緩緩道:
“叔叔,我不但成為了鐵匠幫內門弟子,還成為了匠心堂的親傳弟子。”
“我知曉叔叔不想給我尋晦氣……但……你不說,侄兒看了心疼,我會自己去查!”
蘇哲語氣平靜,但又充滿了堅定。
內門弟子,親傳弟子?
蘇元和林霞對視一眼。
他們這些窮苦人家,有些不太懂所謂親傳的含義。
林霞突然驚喜道:
“小哲,你……你成武者老爺了?”
蘇哲點了點頭。
武者老爺!
相對而言,這四個字的含義,蘇元夫婦卻清楚得很。
相距漁村百多裡的隔壁村,有個隱退的武者老爺,回家之後,置辦了百畝良田,娶了十八房姨太太,以一己之力,將家族帶入了大戶行列。
這,就是武者老爺的含義!
“是黃麻子!小哲,是黃麻子將你叔叔打成這樣的!”
“當家的今兒從漁欄賣完漁獲,去蘇家討生活,意外看到黃麻子鬼鬼祟祟。當家的想走,卻被黃麻子發現,竟還要向我們討要五兩白銀。”
“當家的不從,黃麻子就下死手,如果不是當家的叫喚聲,引得不少漁夫湊過來……黃麻子怕人多,隻怕……”
林霞聽到蘇哲成為武者老爺之後,性子急的她再也忍不住,說到這裡,眼睛一紅:
“隻怕當家的,就要被他們活生生打死了!”
蘇元看林霞一口氣說完,微微歎息,沉默不語。
“哢哢哢!”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傳來。
蘇元和林霞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蘇哲蹲在蘇元麵前,右手抓著桌子一腳。
蘇哲麵色不變,但那右手用力一抓,木桌竟然被憑空抓下一塊。
蘇哲鬆開手。
手中的木塊,已經變成了齏粉。
“好……好大的氣力啊!這就是武者老爺?”
蘇元夫婦看得心驚肉跳。
蘇元憂心蘇哲,忙道:
“小哲,莫要衝動,叔不礙事,你若是殺人,怕是要吃官司,如今你是武者老爺,犯不上搭上自己前途。”
鐵匠幫尋常內門弟子,若是殺人,證據確鑿,或許有些麻煩。
但匠心堂親傳,哪怕有證據,官府也不敢直接拿人,縣尉上門,第一時間會請示孫鐵心,再行定奪。
當然,這些事情,蘇元夫婦並不知曉。
蘇哲也不會解釋這麼多,而是問道:
“叔,你說瞧見黃麻子鬼鬼祟祟,可曾瞧得真切?”
蘇元沉吟半晌,搖了搖頭道:
“我且看見黃麻子一夥兒,從蘆葦蕩中出來,我啷個曉得他們做什麼。哎,興許是這些畜牲喂不飽,知曉了前些時日咱們發了財,敲詐了五兩還嫌不夠……”
蘇元仔細回想半天,最終一無所獲。
蘇哲皺了皺眉。
他隱隱感覺,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
這漁霸黃麻子,橫行鄉裡多年,前些時日,已經敲詐了蘇元五兩銀子。
當時蘇元也說,盜亦有道,黃麻子雖是惡霸,但也有底線,不會有第二次。
若是漁霸勒索錢財,盯著一個人薅,那之前湊巧抓到寶魚的漁夫,豈不是要被漁霸黃麻子給敲骨吸髓?
“本以為,花錢消災,給了五兩銀子也就罷了。”
“沒想到,此人有取死之道啊!”
蘇哲心中冷笑連連。
不管怎麼說。
這種事情,有一有二就有三,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萬一黃麻子第三次敲詐,第四次敲詐呢?
蘇哲晉升真傳,已有為叔叔嬸嬸在縣內購置宅子的打算,但留下黃麻子這個毒瘤在,蘇哲總覺得不安穩。
正在思量之間,蘇元卻是取了五兩銀子,正在穿衣裳。
這五兩銀子,是蘇哲留給家裡的花銷。
“叔叔,你這是?”
“哎,那黃麻子讓我今天務必送錢過去,否則……罷了,罷了,攤上了,咱鬥不過,隻能認……”
蘇元握緊了白銀,指尖發白,嘴唇哆嗦。
“叔,侄兒去吧。”
蘇哲攙扶蘇元,從蘇元手中拿走了五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