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老聽到蘇哲的話,不由蹙眉。
他是七品巔峰,倒也不至於看穿蘇哲的偽裝。
但蘇哲此刻出言,與之平日裡對他卑躬屈膝,唯唯諾諾的“段海”,卻是截然不同。
“段長老,蒲玄匠身負我海晏堂重任,有些事,不該你知道的,還是最好彆問了。”
張長老冷哼一聲。
他對其他長老,或許還客氣幾分。
但段海,卻是他一手扶持上來的。
某種意義上,是他的下屬。
如此質問,讓張長老感覺喪了顏麵。
“話不可這般說,張大人——”
蘇哲搖了搖頭,聲音也陡然高亢幾分:
“我等為了宗門,不遠萬裡,前來鑄劍山莊。”
“齊長老也是為了執行蒲玄匠的任務而死,我等為宗門死,自然無二話。”
“但為了蒲玄匠的私欲,總要讓我等知曉,其中原因吧?”
“知曉越多,便越有機會,尋出殺害齊長老的真凶。”
“在宗門內,或許我等不合,但在此地,我等便是同鄉舊友,齊長老,好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麼死了,讓段某,視若死了一條狗,一隻雞……”
蘇哲說到這裡,聲音陡然變得低沉起來,眸光微微閃爍,沉聲道:
“段某,辦不到,辦不到啊!”
“段某閉上眼睛,還記得,曾與齊長老一同出海,搏惡蛟,屠凶鯊……”
蘇哲說到這裡,聲音戛然而止。
在場眾人,聽到蘇哲的話,微微詫異,但同時陷入到一種不可名狀的悲壯氣息之中。
他們詫異,是平日裡囂張跋扈,狗仗人勢的段海,此刻為何……
變得這般真性情。
但他們也被蘇哲的話觸動。
玄運仙兵出世在即,他們便是宗門的先行兵。
要知道,鑄劍山莊雖然沒落。
但還有諸多狠人。
冶丘子倒也不說了,百年不出手。
當年,僅僅是七品的玉身莊主周玉影,卻是殺了海晏堂不知道多少七品。
哪怕是八品,死在周玉影手中也有。
身為海晏堂的先行軍,他們都是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人。
齊長老之死,不至於讓他們悲痛,卻有一種唇亡齒寒,兔死狐悲之感。
“老段……”
周長老也放下了心中的成見,拍了拍蘇哲的肩膀。
張長老實在沒有想到,蘇哲三言兩語,便將眾人的心思調動,起了離間之意。
張長老深深看了蘇哲一眼,麵色複雜,心中暗忖:
“平日裡,倒是小覷了這條狗,狗壯了,會咬人了。”
張長老雖然不喜蘇哲,但也知曉,眼下這般情況,他隻能將自己知曉的實情道出,當下說道:
“為何要擒這蕭尋歡,我確實不知情。”
“但以我從蒲玄匠隻言片語之中推測,應該是和蘇哲有關。”
“當日,蘇哲在匠道比試之中,斬了蒲玄匠弟子洛擎蒼。而蒲玄匠不知為何,並未發難,回來之後,隻是一個人不斷呢喃一句話是……”
張長老頓了頓,而後補充:
“他說,師兄,我死了一個弟子,你是不是要……還我一個弟子?”
“蒲玄匠數次入山莊,欲尋蘇哲詳談,但此人避而不出,又有冶丘子為其庇護。而這蕭尋歡,是蘇哲同鄉師兄,二人關係密切。”
“當年四府曾有約定,武者相鬥,不可禍及家眷,但這蕭尋歡,同為鑄劍山莊弟子,身份極為合適。”
張長老說罷,而後起身,掃了一眼周圍,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我知曉,便是這麼多了,其餘都是蒲玄匠謀劃。”
“諸位,蒲玄匠,雖然是我海晏堂供奉,但不是海晏堂之人。”
“可是……”
“三府強者,能夠避開鑄劍山莊耳目,出現在鑄劍山城,此事,可非蒲玄匠不可!此乃宗門大事,若是還有人,推三阻四,莫怪張某翻臉了!”
張長老厲聲喝道。
言辭如刀。
堅定無比。
眾人頓時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