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如真說:“拍完之後,回去休息兩個星期,他就又得去美國盯後期製作的事情了。”
陸嚴河點頭。
華如真:“d19是想要把這部電影放在1月份上映的。”
“1月?”陸嚴河有些詫異,因為即使他對美國電影市場不是那麼了解,卻也知道旺季和淡季是什麼時候,而1月就是眾所周知的淡季。
論恐怖片最好的檔期,其實一般是萬聖節。
華如真點頭,說:“萬聖節檔期趕不上,後期壓力太大。”
陸嚴河恍然。
華如真說:“你下一部戲要拍什麼?”
“先回去錄一檔節目,《年輕的日子》,姐,你看過嗎?”
“好像有點印象。”
“是我一直在錄的一檔節目。”陸嚴河說,“然後就要拍《十七層》的第二季了。”
華如真有些吃驚,問:“你還跟京台合作呢?我還以為你不會再跟京台合作了。”
“我確實是這樣想的,不過,要等《十七層》這個係列結束,它是一個三部曲。”陸嚴河說,“負責這個項目的蔣蘭台長對我一直挺不錯的,我跟整個劇組也很熟悉,相處得很好,還是想要有始有終,不想因為我跟京台其他人之間關係不好,就影響到了這部劇。”
華如真點頭,“有擔當,挺好。”
陸嚴河笑了笑。
華如真說:“現在《迷霧》這部電影熱度挺高的,不過,你是不是為劇組現在這樣的營銷方式有些不開心?”
陸嚴河驚訝地看著華如真:“姐,你都看出來了嗎?”
陸嚴河覺得自己被莉莉看出來就算了,畢竟在片場的時候,他確實沒有像在華如真麵前那樣,刻意把自己的情緒收起來,可是,儘管如此,華如真也還是看了出來,讓他不禁震驚錯愕的同時,也為自己的演技感到岌岌可危。
怎麼會這樣?
他這麼不能裝嗎?
華如真說:“穆肯告訴我的,他猜你不喜歡這個營銷方式,也不想靠在劇組被種族歧視了這件事博得大家的支持和同情。”
陸嚴河點了點頭,說:“其實是的。”
華如真:“我很想安慰你幾句什麼,但是我又不得不說,電影營銷這件事,確實會發生很多這樣的情況,至於一個演員、甚至是一個導演的想法,並不重要。”
“姐,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也希望電影的票房會好,但我總是覺得,現在給這部電影疊加一個亞裔鬼魂反殺白人惡徒的大標簽,真的會有利於這部電影被觀眾喜歡嗎?”
“誰也說不準,如果我一個外行能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那那些專業乾電影營銷的人,都可以直接卷鋪蓋走人了。”華如真說完就笑了,“但沒有關係,嚴河,他們想怎麼營銷,你也許無法左右他們,可你完全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為人處事。你不喜歡,不配合,那就明確地告訴他們,讓他們不要再繼續拿你當營銷素材。”
“我確實有這麼想過。”
“其實你自己也沒有下定決心,沒有堅信不疑地認為這樣的營銷方式就是錯的?”
“因為……這事的確對電影熱度有幫助,也對將來票房有幫助,這是肉眼可見的,我不能說我不喜歡,就阻止電影去獲得更多的票房。說白了,還是因為我是這部電影的演員,我總認為我有責任和義務讓電影獲得更好的成績,我不能成為這個攔路虎。”陸嚴河歎了口氣,“哪怕我知道,我的無作為,其實也是一種默許的縱容。這就是我現在矛盾和糾結的地方。”
“因為你想做一個誠實的人,可你又不能無所顧忌地誠實,所以,你隻能自我矛盾地沉默。”華如真若有所思地看著陸嚴河,問,“對吧?”
陸嚴河點了下頭。
華如真笑著說:“你真是年輕。”
她的笑容裡還有一些長輩對晚輩的寵溺。
陸嚴河不知所措,不知道華如真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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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如真說:“其實,穆肯也經常碰到這樣的情況,他本性其實是一個很一板一眼、較真的德國人,可是,電影圈裡很多跟他本性相衝突的地方。不是每一次他都能繞過去,可是,他也不願意融入其中,該怎麼辦?”
陸嚴河聽著。
“其實沒有辦法,穆肯也隻能沉默地置身事外。我相信,如果你在一個更有話語權的劇組,你肯定就直接插手阻止了,而且你也有這樣的能力阻止。但在《迷霧》這個劇組,你其實沒有這樣的能力,你潛意識裡也知道,你的態度其實不重要,大家不會為你的態度買單。”華如真說,“所以,沉默是你惟一能做的事情。在你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改變這一切之前,你隻能先沉默地做好你能做好的事情。等你在歐美電影圈也有了你在華語電影圈的地位、話語權,相信我,像這樣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叫停。所以,與其自我矛盾地沉默,不如先置身事外,放到一邊。就像第一部戲什麼都要聽公司的,現在這部戲,穆肯說要用一個中國演員,他堅持,d19就答應了。”
陸嚴河幡然醒悟。
如果不是華如真說出來,陸嚴河都沒有意識到,在這件事的背後,歸根結底,其實還是他想要改變這一切和沒有改變這一切能力之間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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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跟嚴河說的話,他肯定會糾結、痛苦。”
被問及這樣的營銷方案,陳思琦為什麼不主動告訴陸嚴河,陳思琦也毫無隱瞞的意思。
“你不擔心萬一嚴河有一天知道,賽門那邊之所以想到了這個方案,實際上是你找人吹到他經紀人耳朵裡去的嗎?”琳玉問。
她很驚訝,陳思琦並沒有告訴陸嚴河,這個方案是琳玉想出來的,是陳思琦想辦法吹到了賽門經紀人耳中的。
“會擔心,但沒關係。”陳思琦說,“他知道,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善良的、十全十美的好人,我不在乎賽門他這麼做是不是自損一千,我隻在乎這是嚴河的第一部英語片,我希望這部電影取得好成績。嚴河可能會跟我生悶氣,怪我不提前告訴他。”
“你是怕他拒絕?”
“他要是能直接拒絕就好了,問題就在於,我們都能看出來這個方案對於《迷霧》來說有多大的好處,更不用說他自己了,到時候他自己就要陷入道德和利益的兩難境地。”陳思琦說,“不如讓他蒙在鼓裡,他要怪我就怪我,不過我知道他不會。”
“你們兩個人之間,不是從來都沒有秘密,無話不談嗎?”
“有點秘密也不是壞事。”陳思琦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
琳玉其實知道陳思琦在想什麼。
說白了,陳思琦就是一個很簡單的思維:惡人我當了。
與其說她擔心陸嚴河糾結,不如說她就不想讓陸嚴河陷入有可能的糾結和困苦之中。
琳玉知道,這是陳思琦愛陸嚴河的方式。
絕對不能說是正確的,但這就是她的方式。
琳玉也無法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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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這件事一出來,竟然有好幾家好萊塢的電影公司送來了劇本,找嚴河演一個被歧視、霸陵、欺負的角色。”陳梓妍有些無語地把手裡這幾個英文劇本放到了盧慶珍麵前,“什麼火就來什麼。”
盧慶珍笑。
“多好啊,這說明嚴河確實也是被好萊塢關注上了。”
“什麼關注啊,都是一些很三線的小公司。”陳梓妍說,“不行,還是要給嚴河找一個靠譜的海外經紀公司,現在這樣零散地對接,一沒效率,二沒重點。”
盧慶珍:“你之前不是找了,條件不合適,談不攏,說要等《迷霧》上映之後,嚴河有更大的資本了,再去跟他們談嗎?”
“可現在嚴河的情況已經變了,但——”陳梓妍又有些泄氣,“估計他們也還是不會改變之前的條件,不行,還是得要實績。要是嚴河這個時候能馬上拿一個國際頂級電影節的最佳男演員就好了,大經紀公司還是很看這個的。”
盧慶珍:“先彆說這個,這幾個劇本,雖然你看不上,不過,裡麵這些亞裔角色,我倒是挺想給一些人推薦過去。”
“啊?”陳梓妍說,“這個劇本我還沒有看過哦,說不定很爛。”
“爛就爛吧,很多演員都沒戲拍了,還能管這部戲爛不爛?”盧慶珍笑笑,“先養活自己再說。”
陳梓妍:“那你拿去吧,想爭取的跟我說,我再一起聯係。”
“嗯。”盧慶珍問,“對了,嚴河什麼時候回來?”
陳梓妍說:“三天以後,他明天殺青。”
“真快啊,一個多月就拍完了。”盧慶珍說,“人家劇組這個管理做得真沒話說,該去學學。”
“人家那是上百年積累下來的經驗,咱們有得學呢。”陳梓妍說,“你跟嚴河感慨的東西都一模一樣。”
“我是覺得,我們現在每一個項目的成本越來越高,如果能夠有效地減少拍攝的時間,提高效率,其實我們的成本就可以壓下去。”盧慶珍說,“我之前看到一個報道,說同樣一個難度的戲,好萊塢拍花一百萬美元,中國的劇組拍,至少得三百萬美元。不是彆的,就是損耗,我們國內的劇組無效拍攝的損耗太大了。”
“這是產業和工業的事,拍得多了,自然就慢慢地提升了。”陳梓妍說,“你就是安排一些人去進修,人家也不會把關鍵的東西給你的。”
“也是。”盧慶珍想了想,說:“但我發現,嚴河拍的戲,大部分時候拍攝周期都不長,還挺厲害的,關鍵是,影片出來的質量都很高。”
陳梓妍說:“嚴河的劇組,無效拍攝的比例很小。你看看他每部戲的前期準備就知道了,基本上,都是演員搞劇本圍讀,各技術部門也要反複開會,確保劇組上上下下都知道這部戲要拍成什麼樣,知道自己要使什麼力氣。有的劇組,那就是永遠臨場發揮。”
盧慶珍:“說不定嚴河這一次拍了《迷霧》,能給咱們國內劇組又帶來一些新鮮的東西。”
盧慶珍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沒有想到,自己真的說準了。
陸嚴河倒不是馬上就往劇組裡搬東西了,而是一回來,他就跟陳梓妍和盧慶珍說,他想要做一件事。
問什麼事。
他說,他想要做一檔綜藝節目。
問什麼節目。
他說,一檔讓演員到舞台上來比拚演技的節目,讓影視劇演員可以像話劇演員、舞台劇演員一樣,在一個舞台上無法ng地進行表演。
陳梓妍和盧慶珍說,這樣的節目有人看嗎?
陸嚴河說,肯定有的,名字就叫《演員的誕生》。
陳梓妍問,你為什麼突然想到要做這個節目?
陸嚴河說,因為,從舞台上出來的演員,表演整體水平真的高出一大截。
讓演員們去搞話劇、搞舞台劇,他們沒有那個檔期和時間。
但是這種十分鐘、二十分鐘的表演片段,一樣可以起到這樣的作用。
陸嚴河說:“你們不是一直在做讓過氣藝人翻紅的事情嗎?其中那些有演技的演員,也可以邀請到這個節目上來。”
陳梓妍:“我以為你回來第一件事是參加綜藝節目,沒想到你回來第一件事是搞另一個綜藝節目。”
陸嚴河說:“嗯,我覺得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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