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安拱手施禮:“正是顧某,沒想到李先生如此勤懇,這深夜還來做河工。”
見顧寧安記得自己,李尋山莫名覺得有些激動,將肩頭的貨物卸下後,他拱手回禮道:“先生叫我尋山即可,在下不過是一陪讀先生,算不得什麼正經先生。”
“我這晚上做陪讀先生掙得不多不少,想著趁年輕多掙些錢,這就來做河工了。”
“先生傍晚來河岸邊,可是來坐船的”
顧寧安擺手道:“先生不過是稱呼而已,你不是連我是做什麼的都不知,也稱我為先生嗎”
“我今日不坐船,來這河岸邊,也隻是想看看景色,卻不料這穀城縣的河道是個貨運支流。”
聽聞眼前氣質不凡的先生夜半來河畔賞景,李尋山眼神微動,語氣微微上揚:“顧先生有此雅興,又有這閒散的功夫,當真是叫在下羨慕的緊。”
“李尋山!”
“你莫要閒聊了!趕緊搬貨!”
“今日的工錢,你是要還是不要了!”
一陣咆哮聲傳來,李尋山趕忙轉身賠笑道:“對不住了楊工!咱遇上個熟人,這就做事,這就做事!”
“抓緊!”身材高大的監工倒也沒有揪住李尋山閒聊這一點不放,隻是催促了一聲,就又去了彆處。
李尋山半蹲下身子,雙臂一使勁兒,相繼將兩包裝得鼓鼓囊囊的麻袋扛到了肩頭,稍顯吃力的他衝著股寧安咧嘴一笑:“顧先生,我先乾活,改日有空再聊。”
顧寧安頷首:“成,那拚船的名額滿了嗎若是沒滿,可否算在下一個”
此話一出,李尋山頓時一喜:“沒滿沒滿!先生願意拚船,那自是可以!”
“成,那詳細的行程,等你有空再聊。”說話間,顧寧安轉身讓開了一個身位。
“明日午時,我去福滿樓客棧尋先生商談,先生可方便否”李尋山挪了幾步,回頭瞥了一眼監工的方向,看對方沒有在看他這裡,又是停下了步子。
顧寧安笑道:“那明日午時,我於客棧正堂等你。”
“那明日見!”應了一聲,李尋山趁著監工還未看過來,就是搬著貨物快步離去。
……
翌日正午,李尋山如約而至。
白日裡,這位還是穿著一身白袍,頭戴儒冠,書生氣息十足。
光看他這打扮,誰也想不到,他會在晚上穿著短麻汗衫,在河道邊搬運百斤重的貨物。
顧寧安原本泡好了茶水,打算跟對方好好聊聊,結果李尋山卻是沒什麼空閒的時間。
著急忙慌的跟顧寧安定下了明日辰時出發後,灌下了一杯茶水又是急匆匆的離去。
對此,顧寧安愈發的覺得這位的生活方式,與當代的文人書生有些格格不入,他反倒是跟後世的不少年輕人活得很像。
就顧寧安所知的,後世的不少“心懷夢想”的青年,在去往了大城市後,白日裡就在高樓大廈中辦公,入了夜就做去跑腿,開車之類的兼職。
他們如此的努力,也隻是為了在所在的城市能紮根下來……
從此方世界,能看到後世之人的“共同處”,這也是顧寧安對這位李尋山感興趣的地方。
再加上他要去的地方,本就是要經過江陵府,與李尋山他們拚船,在他看來倒也不失為一種有趣的出行方式……
……
豔陽高照,蔚藍的天際線上時不時飄過幾朵淡白色的雲彩。
人影憧憧的河道邊,頭戴鬥笠的李尋山嘴裡叼著一根稻草,蹲坐在一艘不算大的木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