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餘暉尚存,天色一片昏黃。
胤禛正麵色沉沉的坐在龍輦上,他合上了眼,濃眉微蹙,輪廓透著一股緊繃的冷峻意味。
轎輦搖晃的幅度極小,幾近平穩,正往稍顯偏僻的碎玉軒而去。
自養心殿繁忙的政務稍歇,他這才知曉了午後景仁宮發生的鬨劇。
富察貴人曆來嬌蠻,不合他心意,更彆提自有孕之後便頻繁霸道截寵,囂張至極。但他膝下子嗣凋零,富察氏又是少有的滿人嬪妃,自然是極為看中她腹中之子的。
本欲去往延禧宮撫慰一二,可卻又乍然得知莞貴人竟因禍得福,也有了孕信,他心下便起了波瀾,畢竟甄氏知書達理,文采斐然,頗為得他寵愛,更彆說……那張與故人相似的臉了。
選擇哪邊必定是毋庸置疑,他並沒有過多猶豫,便吩咐擺駕碎玉軒。
至於毀了容的安氏,則是壓根就沒入耳,就完全被他拋在了腦後。
行至禦花園,便聽到一陣極為嘈雜的響聲,他心下不悅,睜開眼沉沉望了過去,就瞧見一個宮女掙脫了阻攔的侍衛,“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急急哀求道。
“皇上!奴婢是延禧宮富察貴人身邊的習秋,我們小主突覺腹痛難忍,怕是龍胎不大好,求您去瞧瞧小主吧皇上!”
瞧著她的神色極為焦灼,不似作偽,胤禛瞬間心下一緊,沉聲道。
“擺駕延禧宮!”
……
佩筠正閒適的躺在床上,時不時的翻身打個滾,哪裡有一丁點兒不適的樣子。
連團團都有點羨慕了,它也想在床上舒適的打個滾,看起來軟和極了,定會很舒服。
眼巴巴的看著她極為歡快的玩了一會兒,團團還是儘職儘責的提醒道。
【挽挽,皇帝來了,你小心一點哦】
耳邊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佩筠連忙佯裝虛弱的平躺了下來,口中還時不時的呼痛幾聲,作足了樣子,隻是假的到底是假的,她的呼聲難免顯得過於中氣十足了些。
剛踏進門的胤禛腳步微微停滯了一瞬,接著便大步走了進去,麵色微沉,眉宇間含著不輕的擔憂。
“如何了?”
他嗓音裡透出幾分急切,不甚明顯,漆黑狹長的眸子鋒芒不減,抬眼望去的同時,也幾近走到了床邊。
“太醫呢?”
習秋急忙的跟了上來,壓抑著心中忐忑的慌亂,恭聲回應道。
“回皇上,已經派人去請了,想必快要到了。”
胤禛卻並未應聲,因著他垂眸看向了床上的女子,恰巧對上了她悄悄睜開的一隻眼,三目相對間,一股莫名的微妙氣氛在彌漫。
當場被抓包,佩筠也隻覺得有些尷尬,索性半坐起身來,麵色有些許的蒼白,伸出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袖,而後又攥住了他的手晃了晃,嬌聲嬌氣的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