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朝未歸,永壽宮內的一番變故卻不曾遮掩半分,後宮眾人不知幾何,可皇後卻是耳目靈通,早早的得知了消息。
她神色陰沉,原本算得上端莊秀美的臉上頗為扭曲,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露出聲。
“富察氏!富察氏!”
倏而間,她又平息了怒意,深吸了一口氣,瞧著堂前那兩隻膘肥體壯的鸚鵡,耳邊儘是消不去的嘰嘰喳喳,緊接而來的,是她眼中愈發濃鬱的冷嘲之色。
“富察氏徒有相貌,跋扈的性子更是臭不可聞,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皇上的愛重與恩寵之上,若是沒了皇上的看重,她還算什麼呢……她什麼也不是!”
剪秋難掩擔憂的看著她,連聲附和道,“娘娘所言甚是,永壽宮那位眼下這般肆無忌憚,無非是無能狂怒罷了,可等到皇上下朝,那層窗戶紙徹底揭破……”
她笑了笑,“依著她的性子,怕是不能善了啊……”
皇後揉了揉酸痛的額間,將方才寫的一張大衣拿在手中細細觀看,唇角微微上揚,平緩的語氣中竟詭異的多了幾分滿足。
“若真是這樣,那兩個人即便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她那般輕狂傲慢的人,知曉了所謂的事實真相,會不會震驚不已呢?會不會惱羞成怒呢?會不會找皇上大鬨特鬨呢……”
她險些笑出聲來,快意道。
“虛假的寵愛就像是泡沫,一戳即破,鬨吧,鬨得越狠越好啊……”
知道那富察氏是個易動怒的蠢人,她這次是明目張膽的用了陽謀,將這個事實光明正大的放在了陽光之下。
既然敢這麼做,那她就不怕皇上將來會徹查從而牽扯到她,無論何時,她好似都應該感謝太後,感謝她的好姑母,儘管不情不願,卻還是為著那虛無縹緲的家族榮耀而願意為她掃尾呢……
她更想要指著富察氏的鼻子叫罵,皇上最愛之人唯有她的好姐姐,她可以容忍唯有一個死人能占據他的心,而你又算個什麼東西?你憑什麼恃寵而驕,你的兒子憑什麼當了太子,你配嗎?你們配嗎?你們當然不配!
除了我的弘暉,誰都不配!
明明是炎熱夏季,可景仁宮卻像是裹挾著森森冷意,怎麼也透不進光亮,皇後神色不變,眼中暗含癲狂,連帶著那聒噪的鸚鵡叫聲,也無端的讓人心底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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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下了朝,胤禛便匆匆趕往了永壽宮,想起心愛之人與一雙玉雪可愛的兒女,心就軟成一團,自朝堂上浸染的冷肅麵色也柔和了許多。
剛一踏進正殿的門,他就腳步頓了頓,敏銳的察覺到了殿內氛圍不太對勁,似有一股涼風襲來,夾雜著幾分壓抑低迷的氣息。
他心下無端一凜,心跳的很快,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卻又說不真切。
肅靜的永壽宮內,像是隻有他踏步而入的沉悶響聲,走的近了些,耳邊傳來幼兒“咿咿呀呀”的哼唧聲,還有女子溫柔又活潑的輕哄聲。
“景兒,樂樂,是不是餓了啊?喜不喜歡額娘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