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莊主泉存義臉色極差,目光一下子變得冰冷,不過他沒有去凝視誰。
準女婿秋尚同樣一臉愕然,不過他的心理素質非常好,故作訕笑道:“廬公子不要開這種玩笑,我家妹妹秋翠中了邪,近些日子妖雨連綿,其他疆域也出現了不少中邪的現象……”
“這是一對鐲子,上麵刻有名字,她本名不叫秋翠,而是李秋驊。你們本就是一對夫妻大盜,偽裝成了夥計,進入到了這泉家山莊中,打算躲一躲府城的那些官差。”
“有意思的是,小姐看上了你,你們立刻有了主意,假裝成了親兄妹,好讓你和小姐能夠順理成章的私會。”
“然後你們又給小姐出餿主意,讓她配合你演戲,說是有采花賊闖入,用這樣的方式迫使莊主允許你們成婚。”
“計劃達成了,你和小姐也得到了莊主的理解,你也將從一名盜賊變成一名山莊接班人,唯一的阻礙就是你的原配,她可不是你的妹妹,她最初幫你,是覺得你也是與小姐虛情假意,為的不過是小姐的財物,可漸漸的她發覺不對勁,發覺了你的野心……同樣的,你也察覺到了,要想成為人上人,便必須處理掉這個累贅,於是你在大前天夜裡,將她丟入到了井裡,將她溺死。作為一個夥計,你隻有一件有扣子的得體衣裳,這扣子是我從井裡打撈起來的,你將你原配推入到井水裡時,她拽著你的衣裳將扣子一起帶了下去。”
“她不叫秋翠,秋翠是你們到山莊的化名。”
“她原名正是李秋樺,是通緝的女逃犯之一,她沒有中邪,隻是被你敲傷了後腦勺,從井底爬出來後記不得你的罪行,隻知道自己原名為李秋華,而非山莊下人秋翠。”
吳痕平靜的將整件事始末給道了出來,眼神戲謔的注視著差點成為人上人的盜賊秋尚。
秋尚的臉色一直在變。
這可不是什麼官府斷案,需要確鑿的證據。
一旦這種懷疑成立,同時又有一些佐證,那麼他這個山莊女婿就不可能當上了!
最重要的是,對方講述的基本都是事實。
事實上,與小姐演戲的這事,本就是他故意露出破綻讓俠客查到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山莊主人泉存義接納他。
在感覺到這件事基本上要成了,他便毫不猶豫的對自己原配下了殺手,打算徹底洗白自己,成為一名山莊公子。
讓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原配生命力居然那麼頑強,被敲昏丟入井裡後,居然還活著,甚至自己從井裡爬出來了!
真是離了譜,自己原配分明不會水,那深井淹不死她?
柴房人員走動,當時他下手很快,更不敢井邊逗留太久,匆匆忙忙就離開了……
中邪?
秋尚當然知道她沒有中邪,但他必須說是中邪,好讓管家們將她給處死,這樣便高枕無憂!
“你可有話要說?”莊主泉存義冷冷的問道。
泉莊大小姐更是滿眼不可置信,見自己的情郎無法辯駁,更是淚如泉湧。
“我無話可說,我承認我非良人,殺人也不過是眨眼的事情,但對小姐之情並非虛假,我秋尚出身卑賤,自小便與盜匪生活,母親厭棄我,也不知父親是誰,我需要生存當然沒有良心可言……”秋尚沒有掙紮。
他知道山莊主人泉存義是一位真武大家,自己打不過,逃也逃不掉。
“吃吧,吃飽了,我再處置你,哼!”泉存義眼神冰冷,帶著些許命令的語氣。
秋尚意識到眼前的佳肴是最後一頓了,便敞開來吃,酒水也是一滴不剩的往嘴裡灌。
山莊大小姐忍住眼淚不哭,甚至還起身為秋尚倒酒。
看來心底是沒有多少恨意,甚至有些埋怨吳痕管得太寬了。
吳痕倒所謂,他要救下自己同胞,就得把事情給查清楚……
那位女大學生也是可憐,居然在一個差點被溺死的女盜匪上驚醒過來,大概就是女媧媽媽教導她社會是如何險惡。
對她而言,要從這樣的困境中活下來,難度還真不小,沒自己幫助,她多半是一個失敗的“穿越者”。
吃好,喝好,吳痕和阮暮寒也不會真的在這山莊中留宿了。
“這是一點心意,請兩位收下。”泉莊主人泉存義送上了一筆厚厚的錢袋,以表示敬意,“廬雲公子才思敏銳,與傳聞的截然不同,難怪最近總聽那些豪傑提起。”
“泉莊主的家事,我們就不過問了。我將那女盜帶走,押回府城,後會有期。”吳痕說道。
“後會有期。”泉莊主也沒意見,任由吳痕帶走了那位女盜。
吳痕、阮暮寒乘上了角馬,帶上了李秋驊,前往了府城。
夜雨滂沱,山莊寧靜,隻是山莊中的人卻個個臉色難看,粗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聽。
秋尚吃飽喝足後,便被鎖鏈給捆了起來,丟到了柴房之中。
夜深時分,泉存義安撫好了女兒,確認她哭累了睡去之後,這才到了柴房中處置自己的“準女婿”。
“莊主。”秋尚眼神如狼,沒任何悔過與畏懼之意。
“你倒是條漢子,明知要死,不懼也不求饒。”莊主說道。
“爛命一條,能搏得榮華富貴又怎麼可能不嘗試呢,倘若我有莊主這身份地位,我也結交豪傑,樂善好施。”秋尚說道。
“嗬嗬嗬,你倒是和我年輕時想法一樣。”莊主突然笑了起來。
“莊主何意?”
“你以為這山莊是我靠自己打拚來的嗎?”莊主眼神變了,甚至整個人的氣質也因為這眼神而發生了改變。
秋尚愣住了,看著這位莊主。????這眼神陰鷙至極,必定是殺過多人才可能形成的,身為一名盜匪他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