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想想該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才好……”
朝顏跟朝文君是親姐妹,兩人之間相差了有七歲。
朝家姐妹的父母都是大忙人,因此小時候的朝文君開始便扮演著亦姐亦母的角色。
一麵要照顧尚在繈褓當中的小朝顏,一麵又要忙於沉重的學業,一度讓朝文君身心俱疲。
然而最終還是讓她給挺過來了,不負眾望拿到了寧澤大學的保送名額。
姐姐無比優秀,妹妹雖也不遑多讓,可有朝文君珠玉在前,朝顏的一切似乎都顯得平平無奇。
於是但凡有人誇讚朝顏的時候,最後總會出現朝文君的名字,這仿佛已經成了一個魔咒。
朝顏從來都不怪朝文君搶了她的風頭,她要的其實很簡單,就是不要把她看作是朝文君的替代品,或者……附屬品。
朝顏跟朝文君雖然是親姐妹,可兩人擅長的領域卻是截然不同的。
朝顏喜歡創作,喜歡新鮮的事物,因此才會選擇藝術係。
而朝文君的思想觀念則是深受父母的影響,進而選擇了當時盛行的外語係。
這是姐妹倆一個不可調節的差異。
“知道我在擔心什麼嗎?”朝顏突然看向秦祁問道。
“還是因為社團招新那件事可能會讓朝老師反感嗎?”
“這是其一,其二……她會覺得我加入文娛社是在不務正業。”
“你擔心朝老師會讓你退社嗎?”
“……對,這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情。”
朝文君教學理念的第一個受眾便是朝顏,自小她便會以極為嚴苛的條件來要求朝顏,在她看來這是為了不讓朝顏走上歪路,殊不知在朝顏眼中,這是對她自由的限製。
“在我六歲那年,鄰居家的阿姨送了我人生當中的第一本漫畫書,我很喜歡,每天都要翻來覆去地看好幾遍,就連睡覺都要放在枕邊。
後來有一天放學回到家,我突然找不到我的漫畫書了,當我翻箱倒櫃找了許久時,姐姐過來告訴我,看那種沒有意義的書會影響學習,於是便瞞著我將它給扔了,並且給了我一本習題冊。
當時我很信任姐姐,認為她說什麼都是對的,便沒有再找過了。”
聞言,秦祁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卻沒有給出他自己的見解。
身為一個外人,他不好說朝文君的這個舉動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記得小時候我因為興趣偷偷報名了一個小提琴課,當時我應該才八九歲吧,用攢了好幾年的壓歲錢買了人生當中的第一把小提琴。”
“後來呢。”
“後來,姐姐偷偷瞞著我去退了小提琴課,並用退回來的學費幫我報了個奧數班。她跟我說學習小提琴會讓我分心,我還是信了,乖乖地去上了奧數班。”
“那你買來的那把小提琴呢?”
“賣了,買來還不到三天時間就被我親眼看著姐姐拿去賣了。”
說到這裡,朝顏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並不是因為開心,而是因委屈而流露出的苦笑。
看著朝顏的眼眸逐漸黯淡,秦祁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試圖以此來安慰她。
“不過,我並不後悔自己賣了小提琴,因為在前一天的時候,我曾帶著小提琴去了一座石橋底下,在那裡我遇到了一個比我還要小兩歲,而且非常有趣的小男孩。
如果不是他的話,我想我應該是舍不得賣小提琴的,那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段記憶。”
“他是誰?”
不知為何,秦祁的心中浮現出了一抹醋意。
“是啊……他是誰呢?”
朝顏看著秦祁,卻是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我跟姐姐徹底鬨翻,是因為高考結束後的大學誌願。”
說著,朝顏略顯歉意地看著秦祁:“對不起,我一開始的誌願並不是寧澤大學。”
因為朝文君在寧澤大學,所以朝顏並不想繼續過來受她的影響。
後來的事情不用朝顏訴說秦祁也都能猜到了,必然是因為朝文君的緣故,朝顏最終才會來到寧澤大學。
“在姐姐眼裡我可能一直都是個小孩子,而她不能辜負爸媽的信任,因此我必須要成長為她眼中最滿意的樣子,任何會對這件事產生影響的意外都需要提前排除。漫畫書、小提琴、高考誌願……或是你,以及文娛社的大家。
我已經聽話了二十年,在大學的最後幾年裡,我決定要叛逆一次。不論是改了她原本幫我製定好的文學社,還是在社團招新時當眾穿上婚紗,我一定要逆著她好好活一次,哪怕最後依舊什麼都沒有改變,我也必須要這麼做。”
一味的壓製最後隻會遭到沉重的反彈,朝顏從來就不喜歡什麼習題、什麼奧數班,她要的是自由,是不受任何人指手畫腳的絕對自由。
朝顏今年已經二十多歲了,她不是十來歲時還一臉懵懂無知的小女孩了;她是個人,不是任人擺布的提線木偶;她很懂事,但……終究也會有忍無可忍的時候。
秦祁伸手攬住朝顏的肩膀,她也任由自己的身體靠在秦祁懷裡而無動於衷,仿佛這片無垠的天地間隻剩下了這一方小小的臂彎,可以讓她儘情地宣泄自己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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