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有不少人因為盧瑟的表現而感到驚愕:就比如說看台上的巴亞爾和拉納,雖然他們都知道盧瑟得到了什麼樣的良機,但是他們也從未想到,卡利班的老騎士如今會散發出這樣的力量。
“我記得原體大人不是和我們說過,她給盧瑟閣下進行的基因改造手術,並不是像我們所經曆過的那些阿斯塔特改造麼?”
“那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巴亞爾的疑問讓拉納挑眉。
“你有什麼不安麼?”
麵對首席老近衛軍的反問,冠軍劍士隻是沉默了一下。
“不,我並不是感到不安,我隻是非常的好奇:就像我們現在所看到的那樣,拉納,雖然我們都很確定盧瑟依舊是一個【凡人】,但是你看看他的表現。”
“以凡人的標準來說,這未免有些太誇張了。”
順著巴亞爾的話語和指尖,拉納再一次地看向了盧瑟與阿巴頓在競技場中央的角鬥:他們已經纏鬥了將近半個泰拉標準時了,這並不是因為阿巴頓的放水,而是因為立足於盧瑟本身的實力。
雖然乍一眼,阿巴頓和盧瑟的角鬥,隻是一場頗為單純的攻守作戰,但是真正的戰士都能過看出其中的端倪和驚駭:身著終結者盔甲的阿巴頓雖然占據了優勢,但是卻始終沒有掌握所有的戰鬥節奏,他的攻擊隻能抓住盧瑟的影子,他的步伐總是會被卡利班人的騷擾與試探所不斷乾擾著,雖然他隻需要成功一次,就能結束整場戰鬥,但是到目前為止,反而是盧瑟的長劍在影月蒼狼的終結者甲上,留下了幾道漫長的白痕。
這並不是碾壓作戰,也不是阿斯塔特戰士和凡人理論上應該出現的一邊倒的局麵,盧瑟在以一種平等的,同一視角的姿態與阿巴頓戰鬥著,雖然他看起來與最終的勝利還是毫無關聯,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認一點:此時的盧瑟,正在作為一名凡人,與一位全副武裝的精銳阿斯塔特戰士,進行著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堂堂正正的對決,與正麵戰鬥。
這句話中深含的意思究竟有多麼恐怖,也許隻有拉納或者巴亞爾這樣同為阿斯塔特的人物,才能夠理解一二了,也正因如此,當他們的目光轉向了這場角鬥的時候,便再也沒有移開過。
他們仔細地觀看了這場戰鬥的每一個細節,並且很快就發現了不少的端倪與奇異之處。
“你發現沒有,拉納。”
巴亞爾最先開口。
“那位盧瑟閣下,雖然他在阿巴頓的攻勢麵前,隻能不斷地進行規避與躲閃,但是這些躲避行動都不是一場倉皇的避險行為,而是具有格鬥藝術的以退為進,又或者是暫避鋒芒: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我當然知道,巴亞爾:這意味著那位盧瑟閣下,能夠清楚地捕捉到阿巴頓的動作,並且還會給自己的大腦留下足夠的時間,來思考應對這些攻勢的最佳方法,參考其他的凡人甚至看不清我們的動作,也跟不上我們的思想來看,盧瑟閣下接受的改造的確卓有成效。”
“畢竟是我們的基因之母親自操刀的改造手術,哪怕是同樣的流程與技術,操刀者的不同也會帶來難以想象的差距:你看,這一招,盧瑟就沒有躲開,他正麵迎上了阿巴頓的攻擊。”
“那隻是一次佯攻:阿巴頓沒有使用多少的力量。”
“但是對於凡人來說,也絕對是致命的打擊了,彆忘了影月蒼狼現在可是身著著終結者:讓我們看看盧瑟……嗯,他沒有躲開,而是用他的劍巧妙的格擋了這一擊,卸掉了大多數的力量,不過剩下的這些理論上也足以要了他的命。”
“可是並沒有,你看,他還是生龍活虎的,隻是大喘氣了幾下。”
“的確如此。”
巴亞爾點了點頭,他捕捉到了圍觀群眾中的驚呼聲:顯然有太多人為此而驚訝了,他們都很清楚凡人與帝皇天使的差距,所以才會驚愕於眼前的這一幕。
而當卡利班的老騎士不僅巧妙地擋住了阿巴頓的攻勢,甚至趁機短暫限製住了後者的一隻手,隨後便發動了凶猛反擊,甚至在終結者盔甲的右肩上,再次留下了一道漫長白痕的時候,圍觀的破曉者們甚至感到了一種荒謬:被凡人近身反擊的阿斯塔特?
沒有會因此嘲諷阿巴頓,因為他們把盧瑟的表現清楚地看在了眼裡:如果此時與卡利班人對陣的是他們,那麼戰鬥結果也不會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高台之上,首席老近衛軍已經在一邊點頭,一邊記錄著什麼了。
“看起來原體大人的這次改造手術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有效:這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次戰鬥了,不是阿斯塔特戰士平時對凡人的碾壓,而是一次真正的,有來有回的正麵戰鬥,真是難以想象啊。”
“而且更可貴的是:即使創下了如此的壯舉,但是盧瑟閣下依舊是一名凡人,他並沒有被這次改造手術拖上不可回頭的道路,與帝國的芸芸眾生也沒有本質上的不同。”
“換句話說:現在發生在盧瑟閣下身上的一切,在未來,也有可能發生在阿瓦隆的每一名精銳凡人輔助軍身上,即使不如現在這般,也足以讓人萬般暢想了。”
巴亞爾在一旁思索著。
“拉納,我想我們也不能忽略盧瑟閣下本身的閃光點:他是一名在卡利班世界上,與各種巨獸廝殺了數十年的老戰士,他的能力是我們有目共睹的,各種拚殺技巧對他來說簡直是如魚得水。”
“你的意思是?”
“我是指:如果其他凡人能夠接受與盧瑟相同的改造,那他們的表現也大概率不會這麼好:他們很難像盧瑟那樣,在最短時間裡選出最好的應對方法,即使對他們進行身體改造也彌補不了這一點。”
“盧瑟的豐富戰鬥經驗和這次改造手術是相輔相成的,發生在我們眼前的這一切,恐怕隻是個例,很難有全麵參考的價值。”
拉納的鼻尖停頓了一下,他很是認真的思考著,同時也在觀察著遠方那場競技的餘波。
在眾人的歡呼與鼓掌中,他看到了阿巴頓正在小心地把盧瑟從地上扶起來,拍著他的肩膀,露出了豪爽的笑容:雖然始終都保持著奮戰的氣勢,但是在與終結者伴身的阿巴頓纏鬥了四十分鐘以後,還沒有完全適應新生軀體的盧瑟,終究感到了一股體力不支,很乾脆的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當然,影月蒼狼並不承認自己的勝利:他還期望著有一天能夠與盧瑟再打一場,事實上,在不斷的被動挨打之後,阿巴頓已經逐漸抓住了盧瑟的戰鬥節奏,如果這場競技再持續一段時間,荷魯斯的子嗣就會獲得一個完整的勝利了,而不是現在的半途而廢。
不過影月蒼狼也並不是某位巴巴魯斯糞味罐子,他並不在乎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事:與之相對的,他反而更擔心自己的朋友盧瑟的身體狀況,儘管卡利班騎士一再表示自己的健康,但荷魯斯之子還是決定親自送他回去。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競技場門口的時候,阿裡曼與赫克特也幾乎同時停下了他們的遊戲:休息時間已經告一段落了,不少破曉者還有日常工作要做,轉眼之間,剛才還熙熙攘攘的大競技場,就變得蕭條了不少。
也就在此時,在已經空無一人的高台上,拉納正向巴亞爾透露著那些安全的內容,他們的話題圍繞著盧瑟的改造手術:這並不是一個多麼嚴肅的秘密,第二軍團的基因原體甚至在暗地裡,有意無意地推動著這個消息的不斷傳播。
“原體大人以她能搜集、模仿和學習的每一種改造手術為基底,融合出了一套新的改造手術流程,目的是為了在軍團的凡人輔助軍部隊中挑選一批精銳,將他們塑造成僅次於阿斯塔特的戰士。”
“就像盧瑟那樣?”
巴亞爾不由得皺眉反問:卡利班騎士剛剛的表演著實驚人,哪怕是見多識廣的泰拉老兵,也無法想象如果擁有這麼一支武藝精湛的凡人輔助軍部隊,那又會是怎樣的場景,又會有怎樣的結果。
如果真的能夠生產出數百萬甚至更多這樣的戰士:那些他們這些破曉者,又有什麼大用途呢?
看到了冠軍劍士眼底閃過的擔憂,拉納一邊在心底感慨著,原來巴亞爾也不是毫無畏懼的,一邊用堅定的話語,輕易地打消了戰鬥兄弟的擔憂。
“無需多慮,巴亞爾。”
“想想看吧,盧瑟的改造手術是怎樣的盛況:原體親自操刀,反複推演每一個過程,單單是臨床試驗次數就超過了三位數,用的資源和器械更是從阿瓦隆全境所找到的最佳產品,連同等替代品都是不被允許出現的。”
“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上,還要加上盧瑟閣下本身就是經曆過一次改造手術的,才締造出了我們眼前的這位嶄新的盧瑟:坦白說,這樣的行為未免過於高成本了,它本身就是一次特例,以此作為對盧瑟閣下的獎賞,並不具有大規模複製的可能性。”
“而且……”
拉納壓低了聲調。
“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下:盧瑟閣下的改造手術,和基因原體接下來會推出的改造手術,其實還是有些許多不同的:總的來說,現在的盧瑟閣下其實已經算不上是徹頭徹尾的凡人了,他在某種領域上其實處於一個曖昧的高度。”
“你說他處於凡人領域的最高峰也行,但說他已經踏破了凡人和阿斯塔特的界限,摸到了屬於帝皇天使的領域……也行。”
“不要細究而已,以後經曆改造的凡人,可沒有這種待遇。”
巴亞爾傾聽著這些話語,他點了點頭,瞳孔中閃爍著了然。
“也就是說,原體大人在對盧瑟閣下的手術中,其實采用了幾道和阿斯塔特戰士的改造手術,差不多甚至相同的步驟?”
“這我就不清楚了。”
拉納搖了搖頭。
“但是有幾點我可以確定:通過基因原體的隻言片語,我聽聞盧瑟閣下現在可是能活很久的,而且是以一種年輕人的活躍去生活,而不是像老年人那樣苟延殘喘,這一點還是很明顯的。”
“的確如此。”
巴亞爾點了點頭,他的麵頰甚至有幾分酸澀。
“我甚至覺得:沒準盧瑟閣下會比我們活的還要久:除了那張依舊明顯有老態的臉和語氣,他現在哪裡還像一位老人,與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凡人也沒什麼不同。”
“你嫉妒了?”
拉納有些好笑地挑起眉,驚訝於原來軍團中這位一向以雲淡風輕聞名的完美騎士,也會在話語間夾雜著如此明顯的酸溜溜語氣,而且還是針對一個凡人。
顯然,某位首席老近衛軍已經忘記了,他曾經看向盧瑟的瞳孔中燃燒著怎樣的火焰:隻能說,在自欺欺人這一點上,破曉者無愧是蜘蛛女皇的驕傲子孫。
“倒也沒有……”
冠軍劍士張了張嘴,還是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但在此之前,拉納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了他的聲音,用一種報喜般的語氣,向他的戰鬥兄弟低語著。
“其實你沒必要如此顧慮,巴亞爾兄弟: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的基因之母其實對於我們這些她真正的子嗣,也有著改造的企劃:而且比那些凡人的更為宏大與認真,她絕大多數的精力,都是集中在對我們的改造手術方麵的。”
“……真的?”
“我不會騙你。”
巴亞爾笑了起來,他的麵容再一次明媚到與【和藹騎士】這個稱呼沒有絲毫的不同,但很快,他看向拉納的視野中,便夾雜了幾絲不對勁的神色。
“不過……你為什麼會這麼清楚原體大人的想法,兄弟?”
老近衛軍倒是很坦然。
“你覺得我們的基因之母在這方麵有了明顯的進度,又或者是新的想法的話,她如果想要找一個小白鼠之類的角色,進行一場相對無害的實驗:她會找誰?”
“……理解了。”
巴亞爾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我們的基因之母已經開始她的改造實驗了麼?”
“最起碼已經開始了一部分。”
拉納停下了自己的腳步,這位首席老近衛軍當著自己戰鬥兄弟的麵,用手指輕輕點著胸甲中央,臉上是一種難以抑製的驕傲。
“最起碼,在我的這裡,就有一部分。”
“……那是什麼?”
“一個新器官,功能強大到宛如神話中的產物,它能讓我們從帝皇的天使變成阿瓦隆的鳳凰,擁有著在垂死的邊緣再次複生,重新獲得戰鬥資格的偉大權柄。”
拉納指著自己的胸膛,指向兩顆心臟中央的位置。
“就在這裡,我們的基因之母把它安在了這裡。”
“她管它叫。”
“涅槃之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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