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有何貴乾啊。】
基因原體再次提問,她盤算著如何把握一下主動權,假如她發現自己並不能把握住主動權的話,那麼她就會毫不猶豫地撕碎眼前的這具傀儡:摩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從那兩個臭名昭著的家夥那裡得到好處,她寧願不嘗試。
“一件偉大之事的誕生,總是要有著放聲歡呼的看客的:您現在所做的舉措是如此的重要,必須要有一雙已經目睹到這一幕,讓未來的人們知道一係列偉大的事情,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
這傀儡向著基因原體行著無比誇張的禮儀,它的聲音刻意模仿著來自於阿瓦隆的風土強調,每一個字詞的蹦出,都象征著一種完全不同的情緒,最終彙聚成了一串令人想要發笑的滑稽台詞。
“就像當童話中的勇者踏上旅途的時候,總要有幾名村落中的長者與夥伴目睹他的遠去一樣:這是最基礎的劇情邏輯。”
【……】
【如果你隻是來當看客的,那麼我可以告訴你:這場演出已經結束了,現在,請允許我送你離開這座劇場。】
伴隨著基因原體的話語,洶湧的靈能波濤化作數十股攝人心魄的利劍,將傀儡團團包圍,渴望著將它撕成碎片。
“那還真是可惜……”
那股令人憎恨的聲音被拖成了一個蓄意的長調,又在第一柄利劍到達的那一刻,陡然加速。
“不過我還準備了禮物:它足以讓您滿意。”
【……】
劍雨停止了,閃爍著寒光的鋒芒抵住了傀儡的鼻尖。
【是什麼?】
“您就不怕是一個陷阱?”
基因原體笑了,她隨意地揮了揮手,洶湧的劍雨旋即吞噬了傀儡的一條胳臂,將它的半個身子削去大半,露出森森白骨。
【你還有一次機會。】
蜘蛛女皇的粗暴卻並沒有引來憤怒,那不知道是哪位詭詐之神的低沉笑聲在黝黑的大殿中回蕩,伴隨而來的還有醜角傀儡那絲毫沒有因為重傷而受到影響的身姿:依舊是那麼的優雅,且讓人厭惡。
“在此之前,請讓我向您發起祝賀之詞,閣下,您終於獲得了您第三強力的武器,它將被您緊緊地握在手中,您無需擔心會有任何人來搶奪它,因為所有人都清楚,您是保管這些古老殺戮的最佳選擇,在您手裡,它們才讓神安心。”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樂於見到您掌握它們:想必您也知道,就在每一台瓦爾之符的深處,都隱藏著一扇通往網道的古老大門,鋪天蓋地的軍隊隨時都有可能從其中邁入現實,贈予您一場戰爭。”
“事實上,就在我與您交談的時候,一支大軍已然趕來,它們在網道中前進,試圖在瓦爾之符那足以容納軍團的走廊上,伏擊您所率領的隊伍。”
【……】
原體皺起眉頭,迎接她的則是醜角傀儡臉上那堅硬的笑容。
“但您無需擔心。”
它的聲音讓人發涼。
“它們永遠也到不了了。”
“網道,從來不是一座樂土。”
【這就是你的禮物?】
摩根的話語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冷靜不少。
“不,這隻是一次善意,一次有利於我們彼此之間的舉措,無論是您的時間還是我的時間,都不應該被這些茫然的愚蠢之徒所驚擾,它們的存在就像是一本三流的雜耍中,作者不喜、讀者不讀、但為了所謂的劇情連貫性,又不得不出現,從而折磨所有人的段落。”
“所以,為了我們所有人的喜悅著想,我做主刪去了這段劇情,讓這些毫無意義的存在永遠地留在了網道之中,讓我們能夠更快的進行一些重要的儀式。”
【比如說?】
摩根眨了眨眼睛,她儘可能地壓抑著自己的好奇心,用聆聽與沉默代替蠢蠢欲動的問詢,讓自己的弱點被儘可能地歸攏起來,藏匿在了冰冷的麵容之後。
“比如說,我可以回答您心中的那些疑問,那些褻瀆的思考。”
來人的話語變得前所未有的輕柔,其間的含義卻讓基因原體露出了一個最和藹的笑容。
【那就說吧。】
醜角又行了一個禮。
“一直以來,您對於這些古老殺戮的猜測是沒有錯的,六台你們口中的黑石要塞,足以讓您成為可以顛覆銀河的一股力量,當那次偉大的戰爭來臨的時候,您會成為最重要的一枚籌碼,被所有人重視。”
【……】
【隻是籌碼?】
“誰人又不是籌碼呢?”
“哪怕是神。”
【……】
【繼續說。】
“在那場偉大的戰爭中,你會是最強大的猛獸之一,宛如傲慢的金雕盤旋在蒼穹之上:但如果您過於短視與貪婪,過早的離開自己的王國,撲向地麵與其他的猛獸搶奪獵物,那麼等待您的命運,也就隻會有一個結局。”
“金雕不應該離開蒼穹,您的羽翼本能護您安全,但是一旦落到地上,便毫無用處,你的利爪可以撕碎猛獸,但是麵對來自於四麵八方的獠牙,隻是回天乏術。”
“您真正應該做的,是長久的翱翔在蒼穹之上,在尋常的猛獸無法觸及到的地方,捕食鳥雀,休養生息,讓您的利爪變得尖銳,讓您的羽翼變得豐滿,因為猛獸們的紛爭總有結束的那一刻。”
“在它們之中,不會有真正的勝利者,在那之後,才是您的機會。”
“而屆時,命運將會如同一座迷霧中的岔口,迎來選擇。”
“如果您選擇與那皓月之下的蒼狼為伍的話,勝利會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諸神會在狂喜的歡呼中迎接您的到來,狼神則會成為您腳下的最後一塊踏板,幫助你統禦整個銀河。”
“而如果您選擇高舉起那柄火炬的話,這條道路會無比的瘋狂、艱難與痛苦,沒有人會知道最後的結局又該如何,但是阿瓦隆的女王注定無法在太陽身邊停留,她最終的歸宿會是她選擇的故鄉。”
“當然,如果你不喜歡這兩條道路的話,您還有其他的選擇,您是您的血親之人最孤獨的人,也是最自由的人,你們所有人都將在同一個時刻獲得自由,獲得真正意義上的自由。”
“然後,你們會摧毀一切。”
“你們的偉業會在八場可怕的災難中崩潰,它們分彆是:”
“狂妄、愚蠢、欺騙、不和、謀殺、憤怒、貪婪、和野心。”
“當它們依次顯現的時候,就是你該邁入銀河的良機,那是你獲得這場勝利的唯一可能性:這對於你和我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
【你隻是在訴說著一堆毫無意義的謎語而已,笑神,或者我該叫你欺詐者,你可能是這兩個存在中的任何一個,但是你似乎並不打算告訴我:於是,你連你自己的身份都不願意顯露,我又該如何相信你告訴我的這些話語?】
“您不需要相信。”
醜角臉上的麵具似乎在反襯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光芒。
“當一切按照我所訴說的這些話語前進的時候,您自然會知道這些忠告的價值,也會知道,您到底應該去做什麼。”
【我看不到這些謎語對我有什麼用,而且,考慮到我與你的這具傀儡所隸屬的種族,似乎並沒有多少良好的關係,我甚至可以很合理的懷疑你的彆有用心,不是麼?】
基因原體的嘴角勾勒起了一絲輕蔑的笑容,而她的話語似乎並沒有出乎來者的預料。
“是的,請保持您的這份謹慎與冷漠,這對我們有好處:我們現在還不是朋友,但是在未來的某一個時刻,我們也許會並肩作戰,畢竟我們擁有的相同的對手,命運不會放過一個具有戲劇性的劇情。”
“屆時,我們會再相見的。”
“但在此之前,還請您收下這個卑微的禮物,它象征著我對您的善意和問好,您可以留著它,畢竟她本身擁有著價值。”
那許久沒有移動的醜角傀儡從它的胸膛中吐出了這些話語,而就在最後一個字落地的瞬間,醜角用任何阿斯塔特戰士都無法反應過來的矯捷,向著基因原體揮出了大衣之間的某件物品。
但這樣的靈活舉動在蜘蛛女皇的眼中,與緩慢的啞劇無語,摩根帶著輕蔑地哼了一聲,她隨後便讓這禮物漂浮在了半空中,然後反手一指,無窮無儘的靈能波濤便爭先恐後地撲向了醜角,眨眼間,便將它撕扯得四分五裂。
而就在這異形破碎的瞬間,第二軍團之主正打量著她麵前這個莫名其妙的禮物:它看起來就像是本黑色包裝的書籍,沒有標題和作者的存在,甚至連其中的頁數都在被一種奇異的光芒不斷扭曲著。
【這是什麼?】
看著那隻剩下了半張破碎麵具的醜角,摩根提問到。
在她麵前,那無魂的傀儡保持著它的笑容,就仿佛那惡毒的靈能利爪不是撕扯在它的身上一般,而在被徹底撕碎的前一秒,在那張已經空無一物的麵具之後,宛如詩歌一般的,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清唱。
“網道之中,典籍之館。”
“緊握其鑰,窺得一斑。”
【……】
【……】
【我討厭謎語。】
摩根睜開了眼睛,從不久之前的回憶裡走出,感受著身後銀白色王座的堅硬,在她的身旁,室女座和圖丘查引擎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各自的工作,而那本被贈送而來的黑色書籍,則是被她隨手和兩件異形造物放在了一起。
基因原體站起身來,從那始終沒有完全讀懂的謎語中走出,她回憶著這個自己在掌握黑石要塞時遇到的最大變數,同時思考著該如何利用這些遠古要塞深處的,那些通往網道的大門:又或者說,她該如何防備它們?
……
沒什麼思路。
基因原體有些煩悶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雖然這些強大的裝備被掌握在了她的手中,不過看起來還遠不是高枕無憂的時候,在喝下了室女座沏好的茶之後,蜘蛛女皇又思考了一會各種問題,卻始終捋不清真正的思路所在。
終於,當破曉者軍團將第六台黑石要塞運抵了集結星係,開始踏上返回阿瓦隆星區的旅途時,他們的基因之母還是暫時地放棄了隻會帶來苦惱的思考。
她離開了王座間,走進了旁邊的另一個房間,露出笑容,看著那個端坐在桌子麵前的身影:一個很乾淨的身影。
【康拉德。】
【今天的家庭作業,寫的怎麼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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