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
滴答滴答的水聲。
在幽暗寧靜的死牢裡,貝恩能感覺到陰冷潮濕的海水蔓延過他的脊背。
那寒冷擁吻著他的肌膚,然後就是黑暗,下墜。
“媽媽……”
無人回應。
隻有漲潮的海水倒灌進囚籠的聲音。
他是貝恩,他在佩納杜羅監獄的一個地下牢籠長大,每天潮水上漲,牢籠都會被海水淹沒,年少的貝恩隻能掙紮著為活下來而努力,如此十年。
這段歲月鍛煉了他的肉體,錘煉了他的意誌,使他成為了更偉大的人——
貝恩!
於是他睜開了眼睛。
呲啦。
一根昆蟲節肢從他的臉上伸出來,帶著濃烈的惡臭。那是腐朽之黑在失控的征兆,萬物之綠被那些注入他體內的藥劑所壓抑,這引起了腐朽之黑的高漲。
那深沉的黑暗像是潮水一樣舔舐著貝恩的脊椎,正如那無數個日日夜夜,正如那每一個恐懼、冰冷,難以入眠的夜晚。
但他還沒完蛋呢。
貝恩麵無表情的拔出來了他臉上刺破麵罩的昆蟲節肢,他另一手扶住自己的下顎,無可匹敵的蠻力爆發,他能聽到自己發出呻吟聲。
他把染血的骨頭扔在地上。
貝恩知道如果是之前的自己那個必須依靠琥珀金來維持萬物之綠與腐朽之黑平衡的自己,這麼多抑製萬物之綠的藥劑入侵進他的體內,恐怕足以徹底在短時間內摧毀他。
但現在不同了。
他自己主動打破了那種微妙的平衡,這些藥物針對的是之前的自己,而現在,它們並不至於讓他失去反抗之力。
他在短短十幾秒內就重整旗鼓。
蝙蝠俠失算了。他以為自己會恐懼,會崩潰,會無法接受自己被欺騙的事實。
但他不會。
他是貝恩,貝恩從不恐懼。
他反手揮拳,將一大片另外一群試圖繼續衝上來往他身上插藥劑的反骨仔們打成了滿天飛濺的泥漿。
“呼哧,呼哧,呼哧……”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然後又不死心的用喪屍布萊克掃描了一下所有的人。
記憶,完全正常。全部都是活生生的人。
可惡。
貝恩的屁股上又長出來了一根昆蟲節肢,恰好就長在之前那朵花長出來的位置。
貝恩沒有動作。那個位置如果拔掉的話,傷口會影響行動。所以如果昆蟲節肢不會對他造成影響的話,那就讓它長著吧。
他與那些手下們拉開了距離,他扭過頭,蝙蝠俠抱著雙臂站在旁邊。
他在虛無的高處秉持著冷冽的自由,那雙眼睛,那道目光,好像這世間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
“看我做什麼?”
他聽到蝙蝠俠說:“這是你的手下,我根本不知道這種事情,你要相信我。”
“我是蝙蝠俠,我從來不會策劃這些陰謀詭計的事情。”
蛋頭兄弟一左一右撲了上來,手裡拿著藥劑。
他們是在哥譚混跡了很多年的小反派,貝恩在他們跳起來的一瞬間就已經通過喪屍布萊克讀完了他們一個星期上廁所用了幾張廁紙,但這仍然不妨礙他將對方踢得倒飛出去,然後看著他們在地上砸成黏糊糊的泥臉。
貝恩強迫自己將一部分的注意力放在那些他的前“手下”身上。
那些持有藥劑的泥臉還很多,拋開劑量談藥效都是耍流氓,他現在已經短時間壓製住了之前那些藥物的藥效,但如果被他們繼續偷襲成功,加大劑量,他自己都沒法確認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貝恩一抬手,他的左手掌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爛出了一個血洞,裡麵都是腐爛的肉,流出黑色的血。
下一秒,某種龐大的螯鉗就從他掌心伸出來,直接刺穿了撲上來的幾個泥臉,將他們重重的拍在地上。
貝恩用餘光一直死死盯著蝙蝠俠,他一直防備著對方。
但是此時,蝙蝠俠看上去卻完全沒有攻擊自己的意思。
愚蠢。
但這正好,雖然不知道蝙蝠俠出於什麼原因,但是沒有對方的乾擾,他正好可以全力以赴的——
然後緊接著,貝恩就看到對方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
fuck!
見了泥臉的蝙蝠俠鬼!
蝙蝠俠的這個動作嚇得貝恩心臟都停跳了兩秒,再也維持不住麵罩下冰冷無情的表情,手上動作就慢了一拍,頓時,三個跳起來的泥臉就像媽撈仔一樣趴到了他的背上,手起針筒落,直接給他又來了三針。
“嗷!”
貝恩發出一聲大叫,像拍蒼蠅一樣把三個泥臉拍飛,伸手從背上把還沒完全注入的藥劑拔下來,一陣劇烈的反噬,讓他的口鼻中像是劇烈晃動後打開瓶蓋的可樂一樣滋出黑血。
然後貝恩扭頭看向蝙蝠俠,發現對方隻是在臉上抹了抹,然後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下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他擺出一副“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並感到不明所以”的可惡表情,說道:“看我乾啥?你不是還有架要打嗎?”
貝恩隻覺得怒氣上湧。
“holyshit,我們當中居然有那麼多泥臉!”
“女人蝠”和另外兩個小反派快速的從反派堆裡飛了出來,“女人蝠”一馬當先,搖動著翅膀湊近了貝恩,嘴上說道: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和那麼多泥臉相處了那麼久!老天,這堆家夥居然全都是——貝恩,我們該怎麼……”
大腦很乾淨,完全就是正常的記憶。
手放在旁邊,完全沒有掏藥劑的意思。
貝恩微微猶豫,然後收著力,反手就給了她一個大逼兜。
砰!
“女人蝠”的上半身被怪力打的當場炸開,泥漿滿天飛,露出金屬的內在骨架,也在衝擊波中被扭曲。
貝恩麵無表情。
果然,又是泥臉。
他為自己剛才那一巴掌居然猶豫了半秒而感到羞恥。
沒錯,都是泥臉,他就不該抱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