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吃,我那兒還有。”裴琰握緊她的小手,小聲道:“過一會兒,我想辦法先送你們回去。”
“郡王妃都走不了,我哪能先走?做人得有義氣。”蘇禾撕下一塊包子喂到他嘴邊:“大人張嘴,我喂你。”
裴琰就著她的手吃了口包子,又往她的手指上親了親:“我得先過去。張酒陸會帶人在附近保護你們,彆怕。”
“你當心啊。”蘇禾拉著他的手指,小聲說道:“彆總和皇上對著乾,有時候服軟也沒關係的。”
瞧瞧,禾兒如今多關心他!
“知道了。”裴琰湊近來,隔著樹枝看著她,語氣乖得很,甚至連眉眼都垂了下來。
雪已經小了,從鵝毛片片變成了細碎雪花,風卷著雪花落在裴琰的眉尖上,很快就凝成了冰霜。
蘇禾用樹枝夾起兩個燒得滾燙的石頭,用帕子層層包好,遞給他,“拿著暖手。”
“不用,自己留著。”裴琰把石頭又遞了回去。
“大人你趕緊拿著吧,”張酒陸貓著腰湊了過來,一把抓過了石頭小包塞進裴琰懷裡,“這棚子被大人撐了好大一個風口,你把她們都凍著了。”
裴琰:……
“如今管起我來了。”裴琰揮起小石頭包往張酒陸身上丟。
張酒陸慌忙伸手接住,毫不猶豫地把石頭包塞進了自己懷裡,“大人不要,那我要。”
裴琰:……
狗膽包天,這是給他的嗎?
“走了。”裴琰一把薅住張酒陸的後領,把他往樹後拖。
“大人,我透不過……”張酒陸抓著領口,艱難地吐出氣聲:“氣了……”
裴琰鬆了手,怒聲道:“讓你洗澡換衣,你去山泉邊敷衍了事,連衣服都沒藏好。”
“大人你聽我解釋啊……”張酒陸揉著脖子,雪色落進他銅鈴般的大眼睛裡,愣是生出幾分委屈的水光來。
“閉嘴,解釋什麼!你哪裡學來的腔調。”裴琰頭皮發麻,直接把手裡握的半個包子塞進了張酒陸的嘴裡。
張酒陸一定是瘋了,竟然在他麵前撒嬌!
“我把衣裳都埋了的,哪知道這些狗鼻子這麼厲害,愣是把衣裳給刨了出來。”張酒陸吞了包子,這才意猶未儘地說道。
“裴大人怎麼在這裡?”驚訝的嗓音從前麵傳了過來。
裴琰轉頭看去,隻見葉朗帶著一眾侍站在不遠處,正朝他看著。
“裴大人,趕緊回去吧。”葉朗看了看小棚子,又看向裴琰,壓低了聲音:“若讓皇上知道此事,定會連累到禾兒。”
“葉小將軍,你與她非親非友,禾兒禾兒叫著,不覺得臉紅?”裴琰睥他一眼,冷聲道。
葉朗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嘴巴囁嚅著,半天沒能憋出一個字來。
正僵持間,突然間一聲可怕的尖叫聲驟然刺破了雪夜靜空,驚得一眾大男人都打了個激靈。
“有鬼、鬼……”一道纖細的身影摟著裙擺,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
月色清冷,映在女子本就凍得青白的臉色,讓她看著更像一隻活鬼。她不管不顧地衝到了葉朗麵前,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還不待葉朗反應,她又撐起了身子,一把用力抱住了葉朗的腿,整個人抖得像狂風裡的細柳條。
“將軍,有鬼,好大一個鬼,沒有腦袋!”她喉嚨發緊,哆嗦了好一會才勉強把一句話說完。
她話音才落,裴琰身形已然躍起,朝著女子跑過來的地方閃身奔去。
“跟上。”葉朗推開了女子,帶著人緊跟上了裴琰。
張酒陸一掃方才憨厚之相,眼中精光閃動,手指放入唇上吹了聲口哨,健壯的身體像靈活的大鵬騰空躍起,沒幾下就跑到了葉朗的身前。
他的哨音是給暗衛傳遞信號。
蘇禾這裡留了四人,其餘人都跟著他去保護裴琰。
小棚子裡,蘇禾摟緊了嚇得發抖的小錦兒,在她的背上輕拍著:“不怕,世上是沒有鬼的,隻有裝神弄鬼的人。”
宋秋祥雙手緊握著菜刀,死死盯著窩棚外麵,哆嗦道:“那就更可怕了,真來了鬼還能念菩薩保佑,來了裝鬼的人,咱們可打不過啊。”
小錦兒摸到一根樅樹枝,一邊抖一邊說道:“我不怕,我不怕,我一點也不怕。我要保護禾兒姐姐。”
突然,嘩的一聲!一陣妖風吹了過來,緊接著是一陣劈哩啪啦的雨點聲驟然響起!
棚子裡的幾人還來不及反應,樅樹小窩棚直接被刮倒了,樹枝倒在火堆上,一陣劈哩啪啦直響,小棚子直接點著了,迅速燃成了一團火焰。而風裡此時也飄起了一股刺鼻的油臭味,嗆得人無法呼吸。
“快出來,這棚子上被人潑了油。”蘇禾拽著小錦兒,用力推開了壓在身上的樅樹枝,急聲叫道。
暗衛從天而降,飛快地踢開了燃成一團的樅樹枝,把四人救了出來。
此時齊郡王妃那邊也燒起來了,蘇禾再顧不上原地受罰的旨意,衝過去踹開了樅樹枝,把齊郡王妃和許夫人從火堆裡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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