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馬場邊的包廂數量有限沒有那麼寬敞,各個小姐公子們帶來的下人們大多都待在門外麵,裡邊的主子有什麼需要才進來,免得包廂內顯得擁擠。
但既然對方是北魏聖女,帶一個貼身侍女進來也沒有什麼,孟歌雖然看上去模樣和一般侍女不同,但穿著在這些貴女眼中實為寒酸。許冰清開口使喚她,其他女子也就是都把她當成了聖女的侍女,沒人再問她的身份。
許冰清在其他貴女在葉靜姝身邊讓開的一個座位邊坐下,嘴邊噙著笑輕而易舉就打入了桌邊女子的話題中。
其他貴女原本對她北魏人的身份有所顧忌,再加上身為北魏國師之女的許冰清位置太高,哪怕是她們這些丹陽城內頂層的貴女,也很難說能配上她的身份。如果想和這位平起平坐,恐怕就隻有南楚國師姬墨的嫡長女,隻可惜南楚國師有女兒但沒嫡女。
眾人一開始難得矜持,但寒暄幾句發現這位聖女雖然隱隱透出些驕矜,但還是願意和她們說話的,其他貴女逐漸加入了話題。雖然各自國家對立,但曆來女眷之間,都是能維持明麵的交好自然是能姐妹交好最好。
且許冰清所在的北寒閣手握藥典,有許多能幫助女子美容養顏的妙方,各國貴女一直以來都是趨之若鶩,此時話題從球賽轉到這裡,桌邊氣氛一時熱烈起來。
不少貴女捂嘴甜笑,都忘記了吃飯。而在桌邊女子們的笑聲中,唯有李堇娘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盯著顫顫巍巍將門外那些廚子送來的茶水點心一點點端到許冰清麵前的孟歌。
孟歌。
沒錯,她記得這個少女是叫這個名字。
她還記得這個白衣少女雖然身份卑下,但她在初階大典中卻有一個十分重要的身份,那就是北魏繼子孟施的妹妹。
北魏隊伍中有北魏繼子和北寒閣兩派之事不是秘密,但李堇娘卻沒有想到,在北魏繼子孟施還在外麵的馬場為北魏賣命之時,北魏聖女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對待她的妹妹?
不過……
看著葉靜姝身邊對其他貴女巧笑倩兮的那個女子,李堇娘卻忽然想起她長姐離開家之前和她說過的一句話。
“阿堇,不同的人眼中的世界是不同的。”
這世上自有將平民奴隸視作草芥的貴族,也有拚命也要讓更多人活下去的英雄。
李堇娘之前被關在家中情報閉塞,之前並未和這個北魏聖女打過交道,但她不覺得這個女人會是個蠢人。
但李堇娘很清楚,在不少貴女眼中,讓平民端茶倒水算不得什麼欺負。畢竟家中的庶子女都能使喚來做這些事。
也許在北魏聖女眼中,是這孟歌根本沒資格和她平起平坐,隻配得到這樣的待遇?
然而此時孟歌手上的托盤顯得越發沉重,李堇娘注意到北魏聖女日常使用的器皿全都是金器,小小一件也格外沉重,而她也記得這個北魏繼子的妹妹似乎身體不好。
但即便雙臂都在顫抖,那個端著托盤的少女麵無血色卻一言不發,咬牙挪動著。在孟歌疲軟的腳步中,李堇娘隻覺耳邊女子們的嬌笑聲越發刺耳,下一刻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磕絆聲!
孟歌似乎終於承受不了這個重量腳下一軟往前栽去!
“喂!你敢摔了小姐的……”
後麵傳來嬤嬤刺耳的叫罵聲,許冰清也微微蹙眉轉身,眼中露出一絲厭惡之色。
孟歌手上的東西撲簌簌滾下,她絕望的睜著眼睛往地上倒去,但下一刻咯噔一聲椅子輕響,不遠處桌邊的一個女子忽然伸出手扶住了她。
“小心。”
那個女子聲音冰冷平淡,但的確扶了她一把。
“你是……”孟歌之前一直全神貫注於端東西,以免被許冰清挑出毛病又去煩她大哥,一直未曾往屋內女子掃一眼,此時抬頭看著不遠處那個女子冷峻的下顎,她微微一怔。
“哎喲!都灑了!怎麼做事的!”
“小姐們對不起,奴婢們這就收拾!”
然而不等孟歌反應,身後傳來老嬤嬤尖刺的叫聲,這時她的視線對上看過來的許冰清。
對她,許冰清並沒有對其他貴女那樣的柔和的笑意。
“怎麼,很重嗎?”許冰清看著地上的孟歌淡淡道。
孟歌臉色一白,喉嚨堵塞不知如何開口。
這個高高在上的女子看著她,隻讓她渾身冰冷。並沒有斥責,卻仿佛彆人低她萬等。
和那個女子,完全不一樣。
那個女子?
孟歌忽然一怔,不知為何忽然會想起另一個和此時的場麵沒什麼關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