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婦人仔細一瞧,隻見春柳穿著錦衣,戴著金玉,一頭黑發盈潤有光澤,發絲上連個叉兒都沒有,一看就是錦衣玉食堆出來的嬌小姐啊。
“你瞎啊?她穿金戴銀的,明明是個富家小姐嘛,哪是三丫那個醜丫頭,瞧她手上的金鐲子,還一手一個,騷氣嘞!”
胖婦人撇撇嘴,語氣尖酸。
三丫滿頭黃毛,又乾又瘦,怎麼可能是那個人?
而黝黑漢子已經走到春柳的身邊,一把拽過春柳的胳膊,
“妮兒,讓叔瞧瞧。”
春柳被拽了個踉蹌,她嚇得驚呼一聲,甩開那隻染著黑泥的糙手,並且往後退兩步,
她剛要怒斥,當看到是誰的時候,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埋在深處的記憶被拉了出來,十年前那張凶神惡煞的臉和這張黝黑滄桑的麵孔交疊,竟然是他?!
“混賬東西!你的臟手往哪碰?仔細扒了你的皮!”
春桃疾言厲色。
慧空走來用身體擋著,板起臉色,
“勿擾了寺裡的貴客,拿了錢儘快離開吧。”
胖婦人嚇得臉色都變了,她一把扯過黝黑漢子,點頭哈腰地賠笑求饒,
“對不住對不住,實在對不住啊姑娘,求您彆怪罪,他眼瘸,認錯人了。”
她低聲叱道:
“你瘋了你,膽子忒大了,看她們穿的就惹不起,咱們是來賣山貨的,你可彆惹禍!”
看到這胖婦人,春柳更加確定他們是誰了,正是把她賣給人牙子的那對父母,
春柳立刻就彆過臉去,不願意被他們認出來。
“對不住……”
黝黑漢子一邊嗡聲道歉,一邊用賊溜溜的眼神再去打量,突然,他看到了春柳耳朵後麵的疤,
黝黑漢子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
“嘿!這就是三丫,三丫,我是你爹!”
“死老頭子,你抽風啊你?”
胖婦人心裡害怕,這種城裡的富貴人戶都是不好惹的,他們這種平民百姓哪惹得起?
隻見黝黑漢子笑出一口黃牙,頗為激動道:
“她脖子上的那個口子還是我打的呢,我咋認不出來?你仔細瞧瞧,那就是咱們三丫!”
胖婦人也愣住了,她怎麼那麼不敢相信呢?
那個細溜高挑的富家小姐真是三丫?她頭上插著玉簪,還戴著玉耳墜子,兩手都是金鐲,穿的衣裳都是好料子,上麵繡著花,
這咋可能啊?
春柳下意識遮住耳後的疤痕,那是四歲那年,她沒有看好弟弟,這混賬爹一鐮刀扔她身上,差點把她的耳朵割下來,好在沒有割到臉。
謝錦姩看向春柳異常的臉色,便知道這就是她口中賣掉三個女兒的父母了,
“胡言亂語,我們走。”
謝錦姩牽起春柳帶她離開,不再施舍那二人一個眼神。
春柳緊緊拉著謝錦姩的衣袖,腳步很快,記憶中的父母與羅刹惡鬼無異,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畏懼。
當靠近謝錦姩,她那顆慌亂害怕的心才安定了些,姑娘是她唯一的依靠。
春桃又狠狠瞪他們一眼,
“還看?再看就挖了你們的眼!”
說罷,她冷哼一聲,追上謝錦姩和春柳。
“三丫,我是你爹啊,你連你爹娘都不認了嗎?”
黝黑漢子急了,他衝過去一把抓住春柳的腳踝,
“我們是生你養你的爹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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