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陛下傳書。”
一地金丸,稍有不慎就會滑倒。韓嬰好似早已熟悉了,視線沒落在地上一分,卻每一步都踩在空處,走至韓嫣麵前。
“哦?快拿來!”
一看到傳書樣式,韓嫣就知道了此陛下是自小追隨的那位。自被趕出京城後,劉徹再沒找過韓嫣一次,韓嫣也知自己為棄子,但心中還是對劉徹有埋怨,自己所做的事都是陛下在背後授意的,可沒想到最後的鍋全是自己背了!
遲遲沒打開傳書,韓嫣倒騰扶風草挺好的,與陛下搭上,那就準沒好事了,韓嬰看出父親所想,壓低聲音,
“阿翁,不如就當我們從沒見過。”
韓嫣看了看兒子,想到侄兒在京中平步青雲,自己兒子卻要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荒廢歲月,又看向滿地金丸,雙手被不明的力量驅使,鬼使神差的就把傳書拆開了,
掃讀,
“阿翁,陛下找您是何事?”
“蒲桃錦,陛下是要我代為賣錦。”
“賣錦?”韓嬰鬆了口氣,蒲桃錦是海外大熱的商品,劉徹需要代理人,正好找到了韓嫣,看來是雙贏,“這是好事啊!”
“好事?嗬,你再看看。”
韓嫣把傳書遞給兒子,兒子將信將疑的接過,
阿翁此言何意,如何就不是好事了?
看過後,韓嬰驚呼道,
“陛下竟讓您代為放貸?!”
韓嫣苦笑,
“何止是給外人放貸,也要給那些棄農從商的農戶放貸。”
事情還沒做,韓嫣就可以預見陛下會掙個盆滿缽滿。棄農從商之人本來就帶著孤注一擲的賭性,又缺本錢,能有人與他們放貸,他們自然是一並照收,
隻是...未免對生民太殘忍些。
沒錯,韓嫣確實是這麼想的,若還在長安為簪纓大族,韓嫣根本不會體諒百姓,可來到塞外後,韓嫣才明白一個道理,
百姓也是人,和他們一樣的人。
這個道理很難懂。
“太上皇如此,陛下是萬不會同意的!”韓嬰急著勸住阿翁,在稱呼上也對劉徹和劉據區分了。韓嫣聽出了兒子的弦外之音,隻是苦笑,見狀,韓嬰繼續道,“阿翁,您不要忘了,我們能有今日,都是陛下在照拂!太上皇可沒找過您一次啊!”
韓嫣閉目歎道,
“兒啊,你不懂。”
“孩兒不懂何事?”
“陛下想讓你做的事,你如何都躲不掉啊。”
.........
翌日
“娘!”
衛子夫見兒子一大早就來與自己請安,臉上難掩喜色,
“熊兒,快來。”
“孩兒來陪您用膳。”
“春奴,弄些脫粟飯來。”
“是,娘娘。”
不一會兒,太後宮女竇春奴捧來飯菜,劉據看了眼竇春奴,被衛子夫瞧見了,衛子夫壓低聲音問道,
“熊兒,喜歡?喜歡就給你送去侍寢。”
“娘...您這....”
“哎呦,我的熊兒啊,你什麼都好,就是太靦腆,男女之事就是如此,有句話說天地大德謂之生,天地如何生?不還是男女生嗎?”
“額...”劉據竟不知如何反駁,“好像是這麼個理兒。”
“就是這個理兒!這春奴不錯,腚大,好生養!”
聞言,劉據忙解釋道,
“孩兒是看她眼熟,並沒想彆的。”
再不解釋,就要被生猛老娘越扯越遠了,
“哦,是竇家女子,但很不錯。”
能被衛子夫誇為很不錯,那是特彆好了,劉據點了點頭,記下了此女,
“娘,用膳吧。”
案上放著脫粟飯,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
脫粟飯是漢時最常見的主食,名字叫脫粟飯,但與現在的米飯完全不同,更像是一種米餅,是將煮熟的小米飯曝乾,弄成硬狀,可以隨身攜帶,想吃的時候一般搭配水、菜湯、或肉湯化開,更類似於泡饃的吃法。
衛子夫抓起一張蘸著肉湯,吃的極美,哪裡能想象大漢皇太後,用膳時也如此直接,
見熊兒看著自己,衛子夫催促道,
“香得很,趁著肉湯還熱快吃,不然肉湯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
劉據用了早膳吃的滿頭大汗,身子發熱,彆提多舒暢了,
“他最近消停了,你可得看著點。”
衛子夫看向兒子說道,口中的他指得就是劉徹,本來,衛子夫在兒子麵前鮮少提這人,當然劉據也不主動提起,
在劉據心裡,娘親對這些事可遠比任何人都通透,對便宜老爹怎樣都是娘親自己的選擇,自己無需多加乾涉,所以聽到娘親主動提到便宜老爹,劉據還有些驚訝。
衛子夫繼續道,
“他這人就沒有消停的時候,最近沒了動靜,不知又憋著什麼壞屁,保準突然來個大的,你得盯著他點。”
知子莫若父,知夫莫如妻,
衛子夫太了解劉徹,在彆人眼裡神秘莫測的劉徹,一撅起腚,衛子夫就知道他要拉啥屎,
劉徹的選擇也很清晰,把全天下最懂自己的人娶了,自己不就無敵了嗎?
“孩兒記住了。”
劉據知道,娘親並非無的放矢,暗中留了個心眼,等下就得去查查便宜老爹。
“熊兒....”衛子夫欲言又止,“我本不該參政的,但有一事,總覺得應與你說說。”
“娘,您說!”
漢朝女子何不參政?
劉據不在意這個,而且他很想聽聽娘親要說什麼,
“我總覺得,你這個海貿辦得是好,但引得農戶棄田卻不好,應想個辦法,把農戶留在田地上。”
“娘,孩兒也是這麼想的,昨日我還找父皇說了此事。”
“他如何說的?”
衛子夫好奇問道。
“父皇說,一動就會搖晃根本,最好先不要動,維持現狀。”
“嗬,鼠目寸光。”衛子夫冷笑一聲,劉據被娘親為霸氣拜服,全天下敢說劉徹鼠目寸光的,恐怕就這位了,“既為根本,何以會如此輕易晃動?既輕易晃動,又何談為根本?
若按他所言,也輪不到他當皇帝,現在還應是邑商之事!”
“娘親說得是。”
劉據深以為然點頭,他一直就想要娘親出麵輔政,娘親卻心中有顧慮,怕複行竇太後之事,但不得不承認竇太後做得非常好,一手將大漢社稷平穩交接,見此事可議,劉據趁熱打鐵,
拜倒,
“娘,孩兒有改革之誌,還請您施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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