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沒有細糧,天天吃粗糧,吃玉米麵大餅子和高粱米飯,吃得胃裡直冒酸水。
所謂的細糧也就是今天常吃的大米白麵,但是在七十年代的時候,我們一家人要想吃上一頓細糧是非常不容易的。
每個月隻有繼父從他工作的單位前進糧庫領回了十斤大米和白麵,一家人七八張嘴,吃不了幾天,細糧就被吃光了,餘下的時間裡,就隻能吃粗糧了。
如果粗糧能滿足我們一個月的需求也是很好了,然而,如果趕上每年春夏時節,莊稼青黃不接的時候,也就是大豆玉米高粱沒有成熟的時候,我們一家人連粗糧也不夠吃了。
為了糧食,我和繼父一起頂著太陽的炎熱,去遼中縣的鄉村農民家裡購買糧食,一去一回,我和繼父背著玉米和高粱要走上百十裡地的路程。汗水濕透了全身,饑餓使我們走路都打顫了。
在主食方麵不好改善的情況下,我的母親就琢磨在副食方麵改善一下生活條件。
那個時候我們家已經在村北的地方蓋了一個新的草房子,房子前後的園子裡種上了十幾種蔬菜,黃瓜窩瓜葫蘆,韭菜芹菜白菜蘿卜土豆豆角等。
豆角成熟時,母親便做燉芸豆土豆,燉的時候,母親去地裡掐幾個窩瓜花,又掐一把莧菜和韭菜葉,有時候還摘幾顆螞蟻菜,然後用清水衝洗乾淨後放進燉芸豆的鍋裡,這樣,一鍋味濃香味撲鼻的農家菜就做出來了。
我們吃一口玉米麵餅子,再吃一口農家大燉菜,味道鮮美可口,好吃極了。
我們家房子後麵是一個河塘,繼父下班回家後就去河裡打撈一盆魚,有蓮魚、鯽魚、鯉魚、黑魚,母親燉魚的時候,裡麵有時加粉條,有時加豆腐,這樣燉出來的魚味道更鮮美可口。
我二姐做的飯菜更好吃,我常常在上午十點左右的時間段去二姐家玩,到了開飯時間,二姐掀開鍋蓋,玉米麵餅子和白菜燉豆腐的香味撲鼻而來,我饞得想流口水,忍住了才沒流下來,這個時候,二姐對我說:"海倫午飯在這吃吧!"
我於是上了土炕,在飯桌前等著二姐將飯菜端上桌來。飯菜上來後,我吃了起來。
有一個禮拜,我幾乎每天都去二姐家吃飯,母親說我不知好歹,天天去彆人家裡吃飯會讓人討厭的我說我在二姐家吃飯,又不是在外人家吃飯。二姐又不是外人。
母親說:"你二姐是你二姐,還有你二姐夫呢,要是你二姐夫生氣討厭你,會讓你二姐左右為難的。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家吃飯吧!"
我那時候年紀太小,口無遮攔,我說:"媽媽,你做的飯菜不太好吃,沒有二姐做飯好吃!"
母親說:"你個小兔崽子,有能耐你永遠不吃我做的飯菜!"
一天上午,我又去二姐家吃飯,二姐說低聲對我說:"海倫啊,二姐說話你可彆生氣,你以後不要再來姐姐家吃飯了,你二姐夫近來因為你總來我家吃飯,總生我的氣。"
這一頓飯我沒吃,往家走的路上,我的淚水止不住流了出來,覺得一路上兩邊的楊樹柳樹和樹上的小鳥的聲音也不可愛了。
其實,除了我喜歡吃二姐家的飯菜,我還喜歡二姐家窗台上的一個木頭書架,一天,趁著二姐在後院子給菜澆水時候,我把書架拿回了家。
沒有想到,這天晚上,二姐就來我家,將書架拿回去了,臨走的時候,二姐對我說:"你二姐夫生氣了,必須讓我把書架拿回去。"
母親說:"媽媽說的話你不聽,這回你明白了吧!"
過了不久,一天晚上,二姐哭著喊著跑來我家,說二姐夫打她了,讓母親去給她報仇。我母親勸她彆生氣了,說:"倆口子打架不記仇,今天生氣了,明天就好了。"
我大哥聽說二姐受委屈了,當天晚上就去二姐夫家把二姐夫揍了一頓。
二姐在我家住了半個月後,二姐夫才來我家接二姐回家。
我不讓二姐回家,還對二姐夫說:"二姐夫,不讓二姐回家,你壞!"
二姐夫笑了:“小崽子,你還裝上大人了。”
當天下午,二姐跟二姐夫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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