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溝村曠古未聞震撼人心的大事終於發生了。
廟峁梁上種滿了蘋果樹、梨子樹、桃樹、杏樹,被廟溝人美稱為“花果山”。
這些年樹木已經完全長大成型,樹上結上了又大又稠的果子。
前年被村委書記高明亮以二百元承包了,兩年內獲得了豐碩的收入。
說是二百元的承包費,但村民沒有見到一分一厘。
實際上,村民總共吃了兩年時間,那兩年也是新枝掛果,每個人隻分回十來斤。
前年,村民們對承包“花果山”顧慮重重,一方麵思想保守,擔心把錢浪費,沒有任何收成;另一方麵村民手中確實沒有那二百元錢。
而高明亮書記在沒人敢承包的情況下,以二百元的承包費把一座大山承包下來,誰知道那二百元承包費去了何處?
會計劉富平沒有經手過,顯然高書記所謂的承包就是白白地把全村人用辛苦與汗水栽種的果園變成他一家人所有了。
據村民們估計算,高明亮在去年前後兩天賣蘋果賣梨淨賺一萬多元。
他們家實際上成了廟溝村方圓幾十裡路上第一家萬元戶。
廟溝村人眼紅了,力爭把這麼多的財富奪回來,讓全村人多少享受一下吃果子賣果子的那種甘甜的滋味。
於是,人們在背後紛紛議論起來,怎樣才能分到幾棵果樹。
當然,沒有人敢大膽地向高明亮書記提出把果樹分到各家各戶的建議。
在農業合作社時,他是廟溝村最高的領導,他的話就是政策,但如今包產到戶了,他仍然行使著自己的最高權力。
村長王海平緊跟在他後麵乾了幾十年,到最後什麼都沒撈到,要說是撈,他隻拿了大隊的一根抽水管子,可他仍然對高書記忠心耿耿,成天跑在高書記後麵喝頓酒吃頓飯。
因此高明亮書記的權力似乎比以前更有威力,即使關乎到村民們大家最根本的利益,誰輕易想得罪了這個土皇帝呢?
他讓你家生孩子,你家就可以多生孩子,他不讓你家多生孩子,那你家就一個孩子都不能多生,而且你還必須接受手術刀給你的那致命的一刀。
如今村民們衝動了,似乎不管其他事情的後果,眼前的最大的事把屬於自己的那幾棵果樹緊緊握在自己的手中。
有人估算過,如果能把果樹分到各個村民,那麼每個人至少可分回三棵果樹。
像劉成厚家現有八口人,那就可以分到二十四棵果樹,一年又能賣多少錢呢?
算賬就是這麼簡單。
廟溝村村民理應手頭都有點錢的,可是眼巴巴地看著那麼多的錢流到高明亮家的錢櫃裡去了,誰不眼紅!
但是,劉成厚家不能去爭取這種權利,因為高書記一直在保護著他們連續生下了六個娃娃,可惜都是女娃娃。
儘管都是女娃娃,但劉成厚也視之為一生中最大的財富。
他們家在國家生育政策的禁令下儼然平安地生下這麼多娃娃,卻沒有受到一點兒政策的約束,都是高書記的和王村長的功勞。
但是,做夢都不會想到,劉成厚家三女子夏婷卻帶頭爬上“花果山”分樹壟地護樹。
跟著她上山的足有四五十人,都扛著钁頭鋤頭聲勢浩大地登上“花果山”。
他們上去以後,按照每個人三棵樹的比例自覺劃分成自家的,還在不停地埋怨著、咒罵著不上山的那些膽小怕事的人家。
如果他們不上來的話,當然沒有他們的份額了,因為這不是簡單的勞動,而是冒著巨大的危險,甚至會遭到高明亮運用的警力的威脅。
這群人上山以後還大喊大叫,都是給那些不上山的人喊叫的,還有人唱著山歌。
李二傻也唱起了民歌:
……鳥兒忙梳妝/小喜鵲造新房/小蜜蜂采蜜忙/幸福的生活從哪裡來/要靠勞動來創造/青青的葉兒紅紅的花兒/小蝴蝶在玩耍/不愛勞動不學習/我們大家不學它……
在他的歌聲裡包含著濃鬱的號召與諷刺的意味……太紅火了,好久沒有過的熱鬨的勞動場麵啊!
當然,還有好多人在自家院子裡張望著,看他們到底能不能鬨出點結果,如果真的果樹分到了自家,那自然也有他們的一份哩。
那就讓他們這些膽子大的人先鬨去吧。
他們的心情其實很複雜,有的怕得罪高書記,有的有些不好意思難堪高書記,有的害怕高書記,有的還和高書記有點私情,當然不能上山分樹壟地護樹了。
在他們上山的時候,夏婷她媽看自己夏婷帶頭上山了,急得她站在院前喊叫著劉成厚沒做好事生下婷兒這個嫩三媽媽,讓她快點下來。
咱們就是再窮也不能弄這好事,那是丟先人的臉啊!
夏婷早已聽見了母親的咒罵聲了,但她根本就不理識母親的狂喊爆罵,爬起山更快了,接近於小跑。
母親實在沒辦法,她害怕極了!她坐在磨盤上嚎了起來,又派夏鶯趕快上山,把她三姐拉下來。
這個死三女子成天吃飽飯沒事乾,就想這麼些洋方子,她哪天殺的嫩三媽媽呀!
怎麼就不記人家高書記的好呢?要是沒有人家,哪裡有這麼多的姐妹呢?可她……母親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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