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富平一家老小,顧福財兩口子,德富乾爸先後來她們家串門兒,他們都想弄明白韻兒究竟是怎麼回事,牛逼得有人開上小車送她回家。
村裡人一哇音說韻兒那麼難聽的話,韻兒是不是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當了陪男人掙錢的女子。
顧福財兩口子除過這件事,還想套出花兒對婚事的真實想法,眼看就要到了高明亮定好的訂婚日子,他們真看不開花兒將如何應對這件事。
來了這麼多關心她的人,家裡沒有什麼好招待的,花兒和母親就商量一番,炒上兩碗黃豆,邊吃邊拉話。
韻兒說她回來時割得幾斤羊肉,不如做一頓羊肉丁丁米飯。
以前,在生產隊時,社員們實在餓得不行了,借口生產隊有事開個會,殺上一隻羊,把羊肉切成肉丁兒,燉熟,再燜上一大鍋小米飯,再把燉熟的羊肉丁丁摻合在燜米飯裡攪勻。
那種羊肉的香味和小米飯的香甜味兒混在一起的特彆味道直到今天都沒有忘記。
那是社員們偷偷摸摸謀生的一種獨特的方式,如今卻成了人們在吃飯上的紀念。
每戶的男勞力都聚在做羊肉丁丁米飯的那一戶人家窯洞裡,對隊裡的某些要緊不緊的事亂吵嚷一頓,隻等著飽吃一頓香噴噴的羊肉丁丁米飯。
他們吃飽後再把剩下的分回家讓婆姨娃娃也享受一下吃頓羊肉丁丁米飯的幸福。
劉成厚在半夜三更頂著寒風端著一臉盆溫熱的羊肉丁丁米飯興衝衝地回來,逗醒了五六個熟睡的女兒們,盛上一碗碗,捧在女兒們從被窩裡探出來的半個身子的手裡,看著她們睡眼惺忪地吃著這種美味的飯食,他的內心是多麼的愜意啊!
艱苦的歲月留給人們太多難忘的記憶,永遠鑲嵌在人們的腦海中。
花兒征求大家的意見,同意不同意做羊肉丁丁米飯,咱們就當是生產隊裡打平夥,一定很熱鬨吧?
大家不由得回憶起以前社員們在一起吃這種飯的情景,都說頓吃一頓也是好的,自單乾以後再都沒有這樣的熱鬨場麵了。
於是,大家又紛紛說起以前在農業社時的點點滴滴。
說話的內容不時地改換,不知怎麼就講到顧福財一個師範生被公家從學校裡精減回來當上了農民,由顧福財聯想到不念書去攬工的兒子顧小川,再由顧小川聯想到了眼前的韻兒。
富平哥哥很有家族責任感地問起了韻兒的狀況,突然不念書了嗎?念書娃娃就不應該是她現在的情況。
韻兒沒好意思說,隻是笑笑,臉上窘迫得很,也不知道怎麼給這些最關心她的親人們說明情況。
後來,還是不怕事的夏婷替姐姐說了。
她說姐姐得了腦神經衰弱症,一看書就頭疼,乾脆就不念了吧,就開始給一個女老板賣服裝掙錢,情況就是這樣的。
既然如此,那麼,大家就不必要為韻兒的事擔擾了,看來她的這一步走得還是不錯的。
羊肉丁丁米飯熟了的時候,正是村裡人開始睡覺了。他們這十幾個向來關係不錯的人坐在一個炕頭興高采烈地享受著隻有在農業社時期才有過的樂趣。
這種場麵是極其少見的,除過這種特殊的事情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否則是很難在一塊兒了。
他們個個吃得很滿足,臉上都流下了汗水,摸上一把再繼續吃,尤其是幾個一直在田地裡勞作的老農,卻有著另外的一種苦儘甜來的深深的感觸,掉在炕上的一粒小米粒,他們都會用手指頭捏起來放在嘴裡,雖然生活普遍有所改觀,不再像以前那麼吃了上頓沒下頓,但那種長期養成的節儉的品德將永久地保持下去。
吃完了飯,幾個大人仍然不想回去,好像舍不得離開這種集體式的生活,似乎還有許多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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