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龍王爺也有龍王爺的難處,它甚至埋怨老管家王德富兄弟根本不理解它的一片苦心。
它在東海龍王眼裡隻是一條微不足道的小龍。
東海龍王麵對著來討雨的各路龍王簡直是應接不暇。
多少地區遭到嚴重的旱災,需要降雨。
廟溝村的龍王處處顯得寒酸,向東海龍王求雨時,隻帶著幾個黃麵饃饃、幾片油糕、幾元錢,因為廟溝村的村民貧困,沒有給龍王爺貢奉太多的錢財。
廟溝村人除過給龍王爺塑一尊泥質的像和簡單修繕一下廟宇,再就無能為力了。
東海龍王對廟溝村的龍王有些自私的做法感到憤慨,自然得罪了東海龍王。
東海之水是無窮無儘的,但再多的水都不想降到廟溝村的土地上。
這條遠近聞名的青龍再也忍不住自上而下的屈辱,就在王德富咒罵它之後,現身在王德富的夢中。
一條青色的龍直立著修長的身子站在王德富麵前,疲憊得身子有些抬不起頭來,一雙眼睛輻射出兩道委屈的光芒。
青龍說德富兄弟怎麼不能理解它的難處呀?
它幾乎每天都去東海,可東海龍王尿都不尿他一脬。
它決定在農曆六月初六帶上廟溝村的生靈,一起去東海麵前請願,強烈請求東海老龍給廟溝村一點兒好雨。
王德富被驚醒,反複地咀嚼著青龍的心思。
原來,它所說的請願就是指廟溝村人把它抬上去東海,也就是“抬龍王”。
廟溝村的青龍曾經讀過一些經書,說話文皺皺,但他的言辭讓理解他的王德富大徹大悟,於是,王德富認為馬上“抬龍王”勢在必行,並向村民們宣稱:如果在抬龍王之後還不下雨,那村民們就把他和青龍一塊兒粉身碎骨。
抬龍王是廟溝的一件大事,不是說抬就能抬的,必須要花費些錢財,比如要殺豬宰羊,說書唱戲,還要到杜家灣請回青龍的哥哥白龍,隻靠他王德富一人,那是辦不成的。
他便向高書記和王海平村長請求。
誰知兩位大領導對這件事持什麼意見呢?
除過隊上的領導,他還必須和劉家人商議,是劉家人當年把青龍請到村子裡的。
劉家人不同意,彆說他王德富,就是高明亮也是沒有辦法。
他先去了劉家院劉富平家。
和富平及他的父親、兩個叔父商量這件事。
劉家人肯定沒有問題,他們巴不得把劉家祖宗請回來的龍王再抬上一次,無形中給劉家人的臉上增光。
劉富平表示,他們劉家人不但極力讚成,還想給龍王爺做身彩色的袍子,把龍王爺打扮得體體麵麵。
龍王爺去找東海龍王要雨時不顯得太寒酸。
他在說話時引用王德富的話,引得大家一陣好笑。
富平他媽取笑說:“神靈哪就像人一樣了,咱家的青龍還真的去東海向東海老龍要雨呀?”
富平他爸不滿意婆姨的說法,瞪大眼睛說:“看你說的,龍王爺怎能和平民百姓比呢?它神通廣大,想去哪裡還不是兩個時辰的光景?”
富平其實最不相信什麼神靈的存在,但他還要裝作神靈非凡的樣子,以維護青龍的神聖和高大。
他附和著父親的心意,說廟溝村的神靈不簡單,以前哪一次抬龍王後沒有下了飽晌雨?他再次以肯定的言辭鼓動王德富組織“抬龍王”這件大事。他自然承諾鼓樂手就不要去外麵請了,他送給龍王爺幾天鼓樂隊,讓它老兒家過得熱熱鬨鬨,保準把雨降在廟溝村的土地上。
接著,他就要登上村長王海平的門。
他清楚海平這個人的秉性,最喜歡做些群眾性的工作,因為做這樣的事情可以發揮他的領導作用,表示他的領導權在村民們中間再次得以伸張。
至於高明亮,自己常以一個共產黨人說事,恐怕他在抬龍王的事情上持反對意見。
他怕政府的領導說他缺乏黨性原則,煽動群眾相信神妖鬼怪。
共產黨的科學指導思想是鼓動群眾積極抗旱,能救活多少莊稼就救多少,但高明亮這個共產黨對待抗旱的大事上連個屁都不放幾個,這足以說明高書記還是缺乏一定的黨性原則。
不過,要是大部分村民有抬龍王的動機,那他高明亮這個共產黨的乾部也是說不出什麼話的,因為共產黨向來聽取群眾意見。
王德富這個沒有念過書的農民對兩個主要領導乾部的了解就是知道自己的指紋一樣。
正像他預知的一樣,王海平聽他解釋了那個夢之後,激動得簡直要跳起來。他連忙表示,他早就有這種想法了,隻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王德富去他家的時候,海平正被婆姨奚落著,說他根本就不是個男人,連她這女人都不如,球的事都乾不了,鋤穀子時,分不清穀子和莠子,竟把穀子當成莠子給砍了。
婆姨罵他王家祖宗怎麼就有這個後代,把祖宗都羞死了,把穀子他大的腦給砍了,秋後讓一家人喝西北風算了……
王海平並不還口,還在呲牙咧嘴地偷著笑,和院子裡的幾隻雞對話哩,手指頭指著一隻脫了毛的母雞說,滿年四季連顆蛋都不會下,吃食時一點兒都不節省。
他的話似乎在指責婆姨連個男娃娃都不會生一個,氣得婆姨又一場好罵,罵他王海平沒那個球本事,反倒埋怨她不會生男娃娃,竟然放聲嚎哭起來,脫下一隻鞋打在王海平的背上,打得王海平騰地跳了起來,對著她喊:“你還真的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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